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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9(“你真正的欲望困在沧阳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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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宗弟子立刻领命而去,稍等片刻后高高的花屏门被推开了。

一道颀长身影稳步而入,身着长孙世家墨色校服、白缎对襟内衬,乌黑的长发由一段白色绸带束在颈侧,全身除黑白外唯有发带末端绣着一支小小的金线月桂叶,眉目镇静柔和。

正是白霰。

应恺不是个很喜欢看别人对他弯腰下拜的人,没等白霰行礼便挥手示意免了,开门见山地道:“白真人来得正好。先同你说一事,十七年前徐宗主手刃度开洵于北疆冰川,我已经知晓并同意此事了。你还有什么其他话要对我说吗?”

白霰似乎怔了下。

但那只是刹那间的事,随即他轻轻地“啊”了声,说:“竟是如此吗?”

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有其他话可说了,谁知下一刻只见白霰转向徐霜策,深深拜了下去:“二公子恶行累累,罄竹难书。宗主不远万里奔赴冰原,将之斩杀于剑下,实乃高义之举,晚辈铭感五内。”

他这一拜毫不含糊,直接就拜到了底,紧接着话音一转:

“但度开洵此人,怕是未死。”

徐霜策略微眯起眼睛:“――哦?”

应恺不由扭头与徐霜策对视了一眼,又转向白霰问:“你有任何实证吗?”

“有。”

“在何处?”

白霰深吸一口气直起身,迎着堂上所有大宗师的视线:“在这里。”

他声音不高但莫名有种击金断玉般的质感,那瞬间长孙澄风好似突然预料到了什么,霍然起身喝止:“你别――”

话音尚未出口,白霰左手指尖一动,闪现出匕首寒光,紧接着向右手一剁而下!

那简直是闪电般的果断,离他最近的穆夺朱都没反应过来,便只见右腕齐根斩断,断手砰一声落在了地上!

场面骤然僵住,四下鸦雀无声。

所有人齐齐盯着他的手腕,只见那断腕上一丝血也没有,只散发出微白的辉光,一线灵光熠熠的细丝从断口连接到他脚边那只苍白的手上,赫然是兵人丝!

长孙澄风闭上眼睛,不再言语,缓缓向后坐回了扶手椅里。

“在下兵人白霰,吾主名度开洵,而并非当世钜宗。”

虽然痛苦不如常人剧烈,但肌体受损还是让白霰脸色微微发白。他紧紧地咬着牙,另一手指向桌上那个寒冰盘――只见盘内被封冻住的暗红色兵人丝竟突然开始活动挣扎,如同突然被注入了生命,严寒冰霜寸寸断裂,清清楚楚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用来制造我的兵人丝,与定仙陵作乱的兵人丝共奉一主,因此能互相呼应。”

白霰尽力站直,从牙缝里喘息道:“这就是度开洵还活在这世上的证据。”

?

病榻上,宫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灵脉寸寸断裂后的剧痛,此刻已经变成了懒洋洋的钝痛和酸楚。一股陌生的灵力在四肢百骸周旋游走,不动声色安抚着刚受到重创的元神,但他不记得曾经发生了什么。

有人救了我吗?

宫惟头晕目眩地坐起身,突然感觉身上触感不对,低头定睛一看,熟悉的丝质象牙白织金嵌黑边外袍霎时映入眼帘。

“!”

宫惟的第一个反应是:我把徐霜策衣服扒了?

我还活着吗?

他整个人瞬间清醒,赶紧上下摸了摸确定自己手脚都在,紧接着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慢慢从脑海深处复苏。兵人丝在全身灵脉内蜿蜒的剧痛、前世尸骨被人做成傀儡的惊怒、被挟持时的恐惧和恍惚……直到千钧一发之际,熟悉的灵力暴流从天而降,将他咽喉间致命的兵人丝硬生生熔成飞灰,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在触及那怀抱时戛然而止。

“别怕,”他感觉到徐霜策的手紧紧按在自己流血的颈侧,声音从容而有力。

他说:“睡一觉吧,没事了。”

……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宫惟不由自主地摸了下嘴唇。

他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细节。颤栗的、微妙的涟漪再次泛上心头,但不论如何都想不起这异样到底从何而起。

重伤和疲惫让他脑子里拉锯似地疼,恍惚间好像做了很多梦,但醒来后除了悲伤,什么也想不起来。

宫惟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角,似乎这样就能逃开嘴唇上残存不去的异样感。足过了半晌,他才迟钝地掀开床帏望向四周,呆愣片刻,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金船。

当世医宗穆夺朱,关于他的医术和为人有很多传说,但最出名的永远是这艘翱翔天际、周游四海的金木巨船。

当年宫惟刚被应恺从桃林捡回呈仙盟的时候,金船途径岱山,应恺便带着他上船请医宗检查身体,想知道他是天生神智不全,还是或后天魂魄有损。穆夺朱也没见过宫惟这样神奇的病例,亲自出手扎了他一脑袋的针,扎得宫惟嗷嗷哭,从此就落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

后来有一年盛夏他拖着徐霜策在褪婀玄冰池里玩水,年幼无知一味贪凉,三更半夜发起了烧。徐霜策只得一手抱他一手找医宗看诊。结果晕晕乎乎的宫惟一见金船,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又踢又蹬百般挣扎无果,还大哭着往徐霜策脖颈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宫惟生性记打不记吃,对自己害怕的地方都印象深刻,隔着十里八乡他都能顺风闻见这艘金船上特有的药味儿。

兵人丝入灵脉,必然伤势惨重,一定是徐霜策送他上来的。

那么徐霜策现也在这艘金船上吗?中了幻术的尉迟锐和伤势未愈的应恺呢?

他前世的尸骨,是否也冰存在这金船上的藏尸阁里?

宫惟想起自己藏在尸骨中的那件东西,心中不由微动。

巨船平稳前行,屋里的摆设纹丝不动,唯有雕花玉帘在窗棂漏进的风中微微摇晃,屋外的走廊上十分安静,半点人声不闻。

宫惟深吸了口气,终于轻轻下床,光脚踩在桐木地板上,打开屋门向外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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