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初见顾淮明（1/2）
顾家是一个极大的庄园。
柳飞打出生起就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门口有几层安保，进门扑面而来的是一大片玫瑰花海，花海过后是浓荫的森林，顾家大概是圈了一大块山地。庄园内群山掩映，房子错落期间，宁静优雅。
车开了十分钟才到正屋门口。
屋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颇有些古朴的味道。但进门后会发现是全现代化设施。装潢十分低调，看似寻常，却给人一股古雅之气，充满世代沉淀下金钱的芳香。
柳飞个大老粗不懂艺术，但也能从那一张张随意悬挂的装饰画上看出一张张飞扬的钞票。
贵。
真雅也真贵。
这是真有钱，和暴发户比不了。柳飞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硬币，跟着管家走，啧啧称奇。她一向脸皮厚，看了也就过了，没往心里去，半点没啥小心翼翼什么的。
这种精细敏感的情绪不属于柳飞。
这落在陈忠眼里，少不得又添上几分宠辱不惊，大将之风的评价，在心里暗暗点头。
要是柳飞知道这戏剧性的误会？估计也就眼睛一白，一句关我屁事了。
柳飞大咧咧地跟着陈忠上了电梯，去了四楼。
陈忠向她解释：“我们少爷住在四楼。”
柳飞嗯了一声。
电梯上行，两人无声。
到了顾淮明房间门口，陈忠敲门：“少爷。”
门没关严，露出一线白光。
从那白光里可以看见一个纯黑色的沙发角，以及排列在沙发角前如雕塑般围立的十来个人。那十来个人各个西服革履，约莫三十岁，看举止打扮都是在外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却在沙发面前一声都不敢吭。
沙发上的人却只见一个投在墙上的单薄侧影，看起来极为纤瘦，单薄。清晨光线有些清淡，带着微微的白，将映在墙上的人影照出微微冷意。
莫名之间，柳飞生出几分那身影的主人一定非常孤独的错觉。
这都什么有的没的。
柳飞甩甩头，把这想法丢出脑后。
这人就是顾淮明了吧。
陈忠略带歉意地朝柳飞解释：“实在太不巧了。少爷正在处理集团的事，请唐小姐稍等。”
柳飞唔了一声，随手拣了个板凳坐下，二郎腿一翘：“没事。我等着。”她大大咧咧惯了，不是喜欢在意这些细节的人，也没觉得失礼。
倒是陈忠又敲了敲门，让人进去唤一声顾淮明。
人还未进去，便听见里头传出一管好声音。
“公司广告那边，投入不变，继续在几个大门户网站联系。我只负责把关，投资额已经给你们了。希望不要再听见这种话，否则下次就不是你来了。”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战战兢兢地点头：“是。”
柳飞倒来了兴趣。
这一管好声音极其淡漠，听不出情绪，却能让这四十岁的男人吓成这样。看来传闻并不为虚。
她琢磨起这个顾淮明了。
顾家世代行商，清时已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大族。黑白两道通吃，政商双方有人。
但顾家最出名最耀眼的还是顾淮明。他是顾家家主的三代单传的孙子。四五岁时因一场飞机事故失牯，由爷爷养大，最受顾家家主宠爱。
他最耀眼却不是身世而是他惊人的商业天赋。
从小成绩优异，曾入选过少年班第一名。后因顾家称希望顾淮明有正常的童年，而让他正常入学。
他十四岁第一次进入股市，用手中的十万本金在一天之内赚了四十万回来。
十五岁时，通过一系列雷霆手段扭转了一家化妆品子公司几年的亏损。
他今年才十七岁，已在集团担任重要职务了，并被当成标准继承人培养。
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说到底，唐依依的悲剧和顾淮明没有直接关系。甚至在唐依依被全网黑，张晨露还要赶尽杀绝，逼她自杀时，是顾家出手，制止了她。
最后唐依依走投无路时，也是顾家出钱出力，把她送到了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
只是……
对于唐依依来说，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柳飞救人时事真没想过那位是这么一尊大佛。
正想着，里头又有人说话了。
一个人用极恭敬的语气交代：“小少爷，那三个人已经找到了。还有当日您身边那一批失职的护卫，一共三十人，都已经抓了起来。但是……其中还有顾六爷，您的亲堂叔……老爷子说都交给您处置。”
那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扔进狼窟。”
房间里所有人却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三十人全扔进去？”
“包括顾六爷吗？”
“顾少爷，那可是狼窟。”
回答他的是一声短促的轻音：“嗯？”
再无人敢反驳了。
人人的肩膀却全部瑟缩地抖动起来，看得出是对狼窟那地方怕极了。
柳飞挑了一下眉。
狼窟，这地方听名字都挺血腥和暴力的。轻轻巧巧一句话就把三四十人送了进去。
这顾家小少爷似乎不如外界想象的无害啊。
柳飞不知道狼窟，陈忠却是知道的。
狼窟是顾家为有钱人消遣养的一处角斗场。里面养着一批野生狼，平时都饿着，让它们自相残杀，来维持血性。那三十个人进去，恐怕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了。
想着，他缩了缩肩膀，站得更笔直了。
……
门开了。
十来号人鱼贯而出，各个神色委顿，却如释重负松了松领结，长长呼出一口气。柳飞隐约可以听见他们的议论声，什么狼窟，什么顾家人，什么公司广告……
模糊的几个词眼，并不清晰，语气却是风声鹤唳般警惕。看得出他们对顾淮明是真正畏惧之极。
柳飞摸摸下巴，不由得对这个顾家小少爷产生了更深的好奇。
陈忠走了出来，对柳飞一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唐小姐，厨房为您准备了早餐，少爷正在餐厅等您。我们现在过去吧。”
柳飞起身跟着。
沿着长长的纯黑地毯走了好长一截，两人才走到一扇沉重的红木门口。陈忠站在门边，为柳飞推开门：“请唐小姐进去。”顿了顿，他又低声提醒道：“少爷性格单纯，可能不善言辞，请唐小姐见谅。”
柳飞望了他一眼。
不善言辞可能有，性格单纯？那十来个西装男脸上的惊恐可不是假的。
陈忠答道：“少爷只让唐小姐一个人进去。”
不愧是大家族，规矩真多。
柳飞啧了一声，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餐厅很大，两边各有一扇门，现在都关着。正中摆着一个玉白色大理石餐桌，一溜摆着二十来种餐点，从中餐到西餐一应俱全，都是刚出锅的，还喷着热气呢。
尽头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头一个清水湖以及远处青山的风景。
窗前立着一个人。
他穿着简单的纯白居家服，熨帖的衣料垂挂下来，个子很高，身材却显得有些瘦削，在湖光山色印衬下，有种离人很远的幽静的淡漠感。
他回头，望向柳飞。
柳飞也大大方方地打量他。
唐依依实在太胆小了。暗恋顾淮明几年了，都不敢让人看出端倪。每次都只敢趁做早操时偷看一两眼。因此柳飞记忆里的顾淮明只有一两个模糊的英俊侧脸，和永远白净的衬衫。
这是柳飞第一次正面打量顾淮明。
传闻诚不欺人。
顾淮明生得非常漂亮，不是女子的柔美，而是传统中国古典审美中的男子的俊秀，公子如玉。与他的容貌相匹配的，他的动作与言谈也十分文雅，世家公子的教养，看着他便想到世家贵胄百年的底蕴。
只是很冷。
一种淡漠的，有距离感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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