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2章 在初雪中进攻(2/2)
不管效果如何,南特不可能疯狂得将军事据点健在雷登,于是最近的据点就是布兰城堡。彼时布列塔尼军在雷登集结过桥,布兰城堡守军也浑然不知。现在可好,雷登木桥垮塌,想要短时间再建造一座桥梁根本不可能,除非是雷格拉夫的船队出手……
说来说去,最核心的情况是亟待出征的联军不得不放弃旧方案。
然而海域波涛汹涌,就算老将老埃里克声称冬季大风下的基伯龙海湾不危险,雷格拉夫禁止了自己的精锐冒险。
于是,第一和第三方案全部取消,到最后第二方案已然成了唯一方案。
要么忍受恶劣天气强行进军讨伐,要么等到天气转暖后再找雷诺算总账。
辩证得讲,雷登城被毁、桥梁垮塌,对联军的凝聚力也是一桩好事。当其他方案全部失效,联军只能沿着海岸线推进,在抵达维莱讷河入海口区域后,动员的长船频繁行动,将整个联军运抵河对岸,这样联军主力不需要进入莫尔比昂海湾,也不必关注雷登城,军队直击瓦纳斯城兵临城下。
鉴于无数布列塔尼平民被杀,原本对讨伐雷诺有些消极的诺米诺伊,这下子没有谁比他更加积极。他也知道自己麾下的五百多名活人,现在不得不充当南特伯爵的伐木工。战士们明明活得像是奴隶,南特军队也对大家冷嘲热讽,固然贵族间已经签订和平协议,落实到基层士兵,胜利者就是瞧不起战败者,不会因为上层做了契约就把战败者当友军。
如果剩下的布列塔尼军再武装,是否引起麦西亚军和南特军的忌惮呢?诺米诺伊本想着花些口舌,劝说再武装的部下禁止偷袭友军泄愤,现在恐怕自己不必再在这方面费心思。雷诺已经成为最大的敌人,那个家伙只要活着,布列塔尼人就要无辜不杀。反观南特、麦西亚和萨克森,它们到目前为止并未展现出侵占布列塔尼半岛的野心。
原本联军兵分两路,现在全军合兵一处。
波涛翻滚的卢瓦尔河上集结出二十条长船,原来雷格拉夫已经通知手下集结出所有好用的大型船只。如果天气晴朗海波平静,船上大可坐上六百到七百名骁勇战士直冲莫尔比昂湾发动偷袭,现在为稳妥起见,二十条长船必须作为渡河驳船。
行动计划也为此修订,联军必须在维莱讷河入海口某地建立渡河营地。军队庞大,随行的军需物资一样庞大,二十条船可以快速将五千人运抵对岸,剩下的物资以及军队的战马、驮马和拆成零件的车辆就不得不缓慢运输。
何处是合适的渡河地点?贵族们合计一下,还是威伯特指这羊皮纸地图上的一个点,然后标注为Arza的地方。
结果,下雨了。
初冬的阴雨天气实在不适合行军,躲得到处都是的联军战士都很苦恼,在大家的概念里所有人应该回家过冬,冬季作战是几个意思?国王真的执着于冬季行动?
既然绝大多数人基于传统认为冬季不该作战,突然一支五千人规模的大军杀到瓦纳斯城下,守军一定是崩溃的。军队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要达成这一目标,进攻方只能忍受常人不可忍的痛苦。
雷格拉夫可不希望军队真的在冬雨中前进,一场雨或许持续两三天,断断续续持续一周有可能。时间悄然进入到了十一月,其实计划的开拔日已经过去,降雨是停止了,世界开始飘雪。
细密雪子笼罩下的世界灰蒙蒙一片,放置户外的陶瓮里的积水结了薄冰,冰层上又覆盖一层雪。大地终于变得有些坚硬,可人都过的地方不可避免变得泥泞。
是否等到冰消雪融再行动?
不可!现在就出发!十一月份的卢瓦尔河下游地带绝不可能雨雪持续一个月。
雷格拉夫下达了出发的命令,并不愿意冒险出发的战士们,只能忍受着寒冷,他们尽可能将自己裹得实在厚实,然后一个个穿着得如同小熊般,带着各种武器装备顶着小雪进军。
教士们照例为出征的军队送上祝福,在小雪中,包括从安茹突击赶来的列日大主教哈特加,尊贵如他亲自主持了大军的送行亦是。
哈特加的到访令诺米诺伊倍感意外,他所不知的是,若非埃本年级太大,前兰斯大主教也会参与进军仪式。
新折的松枝向士兵身上泼洒圣油,每个战士又喝了一碗兑了葡萄酒原浆的净水,在精神层面上所有战士都得到了神圣加护,于是降雪不再恐怖,他们即将犯下的杀戮之罪,这一刻提前被豁免的同时,军队的行动还被赋予了正当性。
因为瓦纳斯城的拥有着雷诺以及他的党羽们,都已是被魔鬼附身的怪物,讨伐魔鬼可以杀无赦。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一辆辆辎重马车走在末尾。他们沿着海岸线前进,在近海区域,二十条长船冒着风浪强行进军。对于老埃里克等老兵而言,这点冬季风浪算不得什么,岸上行动的人们却觉得那些皈依天主了诺曼人真的疯子。
专职划桨的老兵操纵首船,后端拖曳着多条船只。一批自告奋勇的本地人跳上船,学着诺曼人的也样子划桨,二十条长船也就始终与联军主力保持步调一致。
联军在持续的小雪中平静地绕过尚未开发、规模巨大的南特西部森林——布里耶尔森林。
他们顺利抵达行军阶段性目的地Arza。
要确定Arza地域非常容易,此地就是维莱讷河下游的一片盐碱地,有时候滩涂地带会析出芒硝结晶,南特本地居民就定期来这里搜集一些盐泥,运回村子靠着土办法制作食盐。哪怕制作的食盐纯度非常糟糕,难以分离的芒硝还是要混入一些,人吃了容易腹泻,但这毕竟是本地人廉价获得食盐的唯一方案。
盐碱地的平缓地势很适合人员集结,于是士兵踩踏盐泥登上半搁浅的长船,在较为平静、宽度仍有约二百米的维莱讷河上快速划桨航行。
如果河面再狭窄一些,船只拼凑起来都能制造浮桥了,鉴于长船长度普遍有二十米,如果可以稳定的首尾相连,真的可以在河面造出一条窄桥。雷格拉夫才不会做一些无聊的冒险,他以北方人最传统、为稳妥的方案,蚂蚁搬家一般慢慢地运输人员物资。
士兵卸下所有甲衣,渡河期间为了避免落水风险,他们还要暂时性脱掉御寒皮衣,再用一根绳子捆住腰,绳子那一头捆在船只任何坚固处。
率先抵达对岸的士兵立刻点燃尽可能多的篝火,新登陆的战士,登陆即换回厚实皮衣,冲到篝火边就地烤火。
反正麦西亚军渡河行动又不是第一次,冬季渡大河是有风险,卢瓦尔河可比维莱讷河宽多了,彼时大军快速横渡大河抵达奥尔良,全程没出什么乱子,这次有了更多的防备,他们冒着小雪渡河,长船好似血雾中穿梭的北欧怪物——Drike,也即长船船艏的怪蛇木雕。
雷格拉夫、威伯特和布鲁诺早就对大规模有高效的渡河行动见怪不怪,反观诺米诺伊与随行的教师团,看着麦西亚军辗转腾挪的模样都看傻了眼。
“大河,从来不是天堑,如果我也有他们的能力,我早就赢了。”
诺米诺伊内心里还是有着战败的不甘,可是面对各方面都很强的敌人,不甘只能深埋心里。他站在河畔看得出神,顾不得双肩满是雪粒,顾得不大胡子附满冰粒。
终于,轮到他和剩下的布列塔尼战士渡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