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韩世忠反了!(2/2)
“那就暂时到南阳不动,观望一二如何?”有人出言建议。
“也只能如此真要事有不谐,何妨从南阳往南,入襄阳呢?”有人更加保守。
“就不能打一仗吗?”赵玖今日明显话很多。
此言既出,佛堂中即刻鸦雀无声。
而不用其他人来说,天字第一号主战派李纲便一声轻叹,然后难得用沙哑口音轻声劝起了这位赵官家:
“陛下,天下人尽皆知,臣向来一力主战,故若中原之地,真有以一二可战之力,臣又怎么可能让陛下往南阳去呢?便是此时,关中且不论,京东两路,只有刘光世万余人,其余皆为贼寇、地方州军新募丁壮弓手之流,以臣对金军战力的猜度,怕是年前,泰山以北便要尽数沦陷了。”
“若如此,便也无须想什么去处了。”赵玖也感叹起来。“金人既能立破京东两路,便立能知晓行在虚实与位置,届时有什么理由不追来呢?”
李纲刚要安慰赵玖,却不料这位赵官家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李相公,我之前说金人如野兽,你说野兽见物背对自己动身逃离,哪里会忍耐的住?现在这个局势,与你的决断无关,乃是当日行在从南京商丘拔营向南开始,便已经注定了的。金人既然破京东防线,又知中原虚实,复见行在南逃,而金兀术年轻气盛,初掌大军,必然起轻视之意,又欲建不世之功与粘罕争雄,十之八九怕是要扔下一切,直接逐朕而来的。”
“那陛下以为该如何呢?”李纲愈发蹙眉相对,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精神不振,需要借皱眉捏劲来提神,因为他的幞头两侧硬翅明显在微颤。
“我这些日子思索良久,无外乎就是这么一个应对而已能战则战,不求大胜,但求小胜以振民心士气便足以告慰天下了;而不能战则守,尽量布置兵马,御敌于江淮河网,稍保后方平安;至于不能守”一身圆领红袍的赵玖说至此处,却并没有说下去。
不过,堂中人皆是饱读诗书的,闻言早已会意,却知道这是司马懿当日论军的言语,所谓能胜则战,不战当守,不守则走,可要是走不脱,就只能或死或降罢了。
李纲听得此言,心中稍作思量,却又摇头:“陛下的意思臣清楚,但臣也说了,中原着实不可战!不过,宗泽在东京,刘光世在泰山,或许还是可以守一守的。”
“能不能战,李相公说了不算。”赵玖今日俨然有了些跟李纲别劲的趋势,却是让堂中不少人心中活泛起来。“当日李相公自己也曾上书自陈不知兵”
可能是大敌当前,也可能是赵玖的立场毕竟是好的,还可能是身上有病,所以李纲并未生气,也没发作,只是苦口婆心怼了回去:“若臣不知兵,说了不算,谁又能说了算?陛下,你也不知兵,也未曾上过阵”
“朕知道自己不懂战事,所以朕以为,能战不能战,当问韩世忠!”赵玖终于道出了他今日的真正诉求。“韩世忠天下名将,而国家沦丧至此,难道没有战事不问将,却以中枢臣遥隔千里为主的缘故吗?依朕说,早年在河北设四个藩镇,金人何至于饮马黄河,闹出靖康之变?!”
这个话题格外敏感,但李纲依然即刻做出了回复:“国家丧乱,陛下可以用武人,但不可使之掌权!今日之语更是荒唐!至于中枢臣遥隔千里为主的教训,臣也知道,所以使宗泽、张所为帅臣在前,驭将为战。”
赵玖也不与之争执,只是微微敛容以对:“但从今以后,战事上的事情总该咨询一下前线诸将吧?”
堂中臣议论纷纷,几名行在中随侍的武将却个个殊无表情,好像此番争论与他们无关一般,而李纲也稍作退让:“若只咨询,陛下自可私下召见,亦可临时召于宰相身前询问,但之前那番藩镇之论,武之论,还请陛下自重身份,莫要多言,以驭武之道,实乃国家安定之根本而一旦开禁,以武人之无德,怕是为虎作伥也未必没有,届时金人不能挡,反而徒坏大局。”
赵玖得到李纲准许,自然不会再说这些意气之语,直接点头便是。
且说,赵官家与李相公各自收了神通,剩下的事情便自然顺畅起来,很快堂上便议定了方略,或者说是通过了李相公的方略:
一则,既然张所来不及去京东两路了,便只能快马传讯,让宗泽、刘光世小心布置两处防务,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放权让他们自己处置;
二则,虽说金兵远在六七百里外,且兵锋对准的是青州、淄州、齐州等地,但如今行在后有金军,前有贼寇,还是应该即刻转入州城中以安人心为好因北面陈州曾有过一次小叛乱发生,再加上此时很难说服行在武向北,西南面又是叛军重兵云集,所以即刻议定了去南面偏东颍州州城落脚后世阜阳;
三则,无论金人是否追来,前方淮西贼丁进都必须即刻、迅速的处置掉对此,行在定下了一个果决而又大胆的方略,一面派本地出身的官吏去招抚,一面以原定的刘正彦为将,领三千精兵,外加苗傅、刘晏二人本部合计四千余兵马,直接渡过颍水,跟在使者后面向前逼近,一旦招降不成,即刻改为军事攻略。
这么做当然是很大胆的,但不是指丁进那边,而是说一旦如此的话,行在这里短期内会有一个空窗期,只有杨沂中领着几百御前班直进行护卫。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反对,因为莫忘了,今日已经是十一月初二了,韩世忠部队的前锋绝对已经进入了京东西路的范围,哪怕行在主动想颍州转移,早则今日,晚则后日,他必然能赶到行在保护天子与诸武。
换言之,即便是刘正彦引军离去,行在也处在两支最可靠御营部队的环形护卫下,只是举例稍远一点罢了。
毕竟嘛,别看李相公一口一个武臣无德,但对于韩世忠还是很信任的这也是废话,韩世忠都不可信,眼下这个局势还能信谁?
当然了,这个方略还有一点点小心思,赵玖不懂,其他人也没说,那便是既然要入州城,就不好带太多部队进去,否则会出乱子的,最好是行在武先入城中,然后韩世忠引兵到城下环卫。
事情既然议定,以李相公之雷厉风行,便即刻执行起来。
诸般繁杂且不提,反正不关赵官家的事情,而当日下午,赵玖便又一次开始了迁移,习惯了骑马的他也丝毫不以为意。
然而,这一日傍晚,只剩数百班直和几百武及其家眷的行在顺颍水南下,一路跋涉,走到税子步镇后世太和县北部暂时落脚,刚刚准备起晚饭之时,却忽然有人自东北面来不是别人,正是今日早上议定方略以后,负责去迎接联系韩世忠的两位殿中侍御史之一的赵鼎!
而浑身污泥、狼狈不堪的赵鼎甫一跳下马来,就给麻木不仁的赵官家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官家,韩世忠那厮反了!”
刚刚端起一碗饭的赵官家目瞪口呆,久久难言韩世忠都反了可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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