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的战争④（2/2）
“最该着急的倒不是我们。”小白冷不丁道。
今晚……我远远看向山下的方向，心中算盘扒拉作响，有了计较。
先打一场吧，如果有需要，今天晚上我可以溜下山去——杀掉所有人吗？可以一试。
最后一战很快开始。
山下吹响进攻的号角，最后一抹阳光被黑夜吞噬时，我们也用光了最后一罐火焰喷射器。再也守不住已经残破不堪的入口，我们很快后撤到基地里面，借助钢筋水泥的建筑本身作为防御。
所有的枪支和子弹都从库房搬出来，一楼和二楼的窗口后面是严阵以待的狙击手。但这一回，火力压制的颓势尽显。
当划过平台上空的子弹漏掉冲上来的第一个敌人，白刃战开始了。
满天星在半空划过轻锐利的弧线，甩出一串血珠。
我踹开身前瘦如芦苇杆的敌人，数不清自己已杀掉多少人了。用手背蹭了蹭渗进汗水的眼睛，我倚着楼梯的扶手稍稍喘息，脚下是一圈压一圈的尸体。
抬眼望去，基地一楼的门厅里处处是厮杀。
短兵相接的战争比想象中更残酷得多，外墙残缺的大门早就守不住了，我们只能把敌人放进门厅，再死命守住通往各处的楼梯和走廊。
头顶上不时有子弹划过，精准地带走下方的入侵者性命。
狙击手虽然好用，但剩余的子弹却捉襟见肘。想要胜利，还是得靠眼前刀刀入肉、拳拳见血的搏斗与厮杀。
在门口敌人不断涌入的地方，小白像死神一样灵活游走在敌人之间，每一下看似不经意地肢体接触都带走一条性命。在他不远处就是阿武，后者不仅迅猛有力地收割着生命，还高声指挥着初上战场的普通人，要求他们形成最有效的合围。
当然最多的还是手持刀剑或棍棒、只经过简单训练的普通人。他们被编成不同的队伍，或有序或散乱地和涌入的敌人战成一团，发出震破屋顶的嘶吼或尖叫。
形势不容乐观。
虽然比起刚刚饱餐一顿的我们，对方连日来食不果腹，体虚力衰，基地这边的成年人应对得当甚至可以以一敌二、敌三。但是这只是理想状态，真正战斗起来，进攻方表现出的野狼般的凶狠、贪婪和战斗力爆发令基地大吃苦头，而我们这边却有很多初次上战场的家属奴隶，一时很难进入状态。
这样想着，我听到旁边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赶忙急跑两步，从背后一刀捅死一个敌人，将被按在地上挣扎的女人解救出来。
“救命！我不想死——”满脸鲜血的女人瘫在地上死命地拽住我的衣服不放，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被她拽得一滞，用最快的速度捡起地上丢弃的菜刀塞进她手里。那女人在战场上不接刀却一味喊叫，我头皮都麻了，猛喝道：“不想死就拿刀！战斗！”说着用力把她提起来，一脚踹在胸口，那女人猛地向后跌去，避开了扑过来的敌人。
“啊、啊——”菜刀乱挥。
……好吧，唯一还算安慰的是，比起对方基本手无寸铁，我们这边好歹人手一件武器。嗯，那把菜刀乱挥的时候终于砍倒了一个，也算是见了血。
一转头，飞扑到另一处，用言灵大喊一声“别动！”
一根铁棍和我的刀刃先后落在同一个敌人身上，筋骨折断的脆响伴随着鲜血喷溅。我侧头，看到握铁棍的少年眼瞳微微扩散，满脸惊慌却又上了发条似的拼命挥舞手中的铁棍发狠，口中含糊地喃喃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唉，都多大了，才刚见血呢……不想死就行。
呼呼地喘着粗气，转眼的功夫又有三个人朝我这边冲来！
我反应极快地一刀刺穿其中一人心脏，抽刀后顺势横抹，破开第二人的腹腔，同时抬腿横扫，将对方轻而易举踹倒在地。
这么耽搁两秒，第三个人停也不停就要从我身边跑过，被我我拽了回来——
“站住！”
对上一张鲜血混杂着眼泪、狼狈不堪的小脸——果然，这个女孩我认识，是阿英的妹妹！
“你放开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打了——”小姑娘在我手上拼命地挣扎起来，尖锐到破音的尖叫。
这是被战场吓到歇斯底里了。
我一时顾不上她，拽着小姑娘的手臂，横向挪两步虚晃一招，横刀砍死了一个敌人。因为拖着个人的别扭姿势，我失手割断了对方的动脉，鲜血喷出，我下意识地将旁边人推过去挡，腥热的血当头浇了她一脸！
“啊！妈我怕——”阿英的妹妹闭眼尖叫道，像一只吓破胆的鹌鹑。
“闭嘴！别叫！”我松开拽着她的手，反手甩了她一个重重的嘴巴。
言灵加上掌掴的力量终于让她安静下来。
谢天谢地这时候暂时没有敌人，我对上阿英妹妹惊魂甫定的眼睛，掐着她肩膀严厉道：“你怎么跑到下面来？！”
这姑娘的年纪应该还不到十岁，哪儿轮的到她上战场！
“我害怕！我要回家我不打了！”她扯着尖叫到破音的嗓子道。
“混蛋谁让你下来的！回去找你姐姐！”我暴躁地骂道。
“我姐姐死了！”更高分贝，炸毛刺猬似的尖叫。
我一怔，立刻道：“那就去找你爸爸！”
余光看到又有一波敌人向这边靠近，我将小姑娘推到身后的楼梯栏杆下，厉声留下一句“站在这里别动！”匆匆抽刀转身，和新的敌人战成一团。
等我砍完敌人回来，小姑娘还靠在栏杆上，双眼被泪水洗得清透，亮得逼人。看到我，她立刻握拳叫道：“对我要战斗！我要保护我爸爸！”
我冷哼一声，一边背对她和敌人战斗，清理出一小片安全区域，一边刻薄道：“你老实回去别让你爸绝后就是对他最大的保护了！”
“我、你……”小姑娘被我牢牢护在身后，气急败坏道。
“什么你啊我的！”
正好砍完一波得到个空隙，我不耐烦地回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扬起，对准她的眼睛道：“好了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别给我们添乱了懂吗？滚！”
不顾她的挣扎，我扯着小细胳膊快跑两步，一把将人推到了楼梯上面。
简直心累。
“莉迪亚你还真是好心。”
侠客略带气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却很悠闲。
我转头看到他上下一打量，除了脸还算干净，一身脏衣满头大汗，手上还拿着游戏机，显然刚从战场上晃了一圈下来，顿时没好气道：“你怎么还在战场上晃悠？”
正说着，我蓦地转头挥刀，架住一把从背后砍下来的水果刀。几乎同时，旁边一个衣着褴褛显然不是基地中人的男人奋不顾身扑过来，一把将偷袭我的敌人扑倒在地。
我看到给我解围那人后背上插着天线，叹了口气，跨步弯腰，一刀将叠在罗汉的两人一起捅死，顺便将尸体手上的水果刀抠下来，双刀在手，回头道：“侠客，战场太为难你的小身板了，过把瘾就快回去吧！”
侠客怫然道：“你有没有良心？刚才是谁救了你啊？”
“我谢谢你了。”我口中说着，左手水果刀直掷出去，正中敌人眼窝——那双手差一点就掰断了侠客的细脖子！
我抹了把汗水，头也不回道：“看到了吧？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冒险了，嗯？”
“还不是因为帮你毁了我的玩具……”侠客不服气地嘀咕，捡回自己的天线：“算了！我去另一边玩。”
“喂！”我气愤顿足，被他抢白道：“我怎么也是个念能力者啊，好歹坚还是会用的！”
“真拿你没办法。”我喘了口粗气，跑过去拔出地上尸体眼眶里的水果刀，递给侠客：“拿着！战场上，刀比你那游戏机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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