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2)
叶南墨扶额:“你想哪儿去了?我跟文PD他们在一块,她是叫我回包厢。”
斟酌了下,边往包厢走边说:“算了,你别来了,我现在回去。”
说罢挂掉电话,进去跟一行人打招呼。
孟芸凌对别的事儿不上心,叶南墨的事儿,简直就是十万里加急。
怎么想怎么不放心,飞奔出酒店,就往文PD那儿赶。
晚上这一带很少有出租车,孟芸凌沿着路边步行,走两步回头看一下有没有车。
没走多远,一辆计程车迎面开来。
他急忙招手叫停,计程车缓缓停在路对面,孟芸凌着急上车,没看两旁有没有车,大步向马路对面走去。
就在距离计程车只有一米的地方,左手边突然嘀嘀两声车鸣。
两道白色的远光灯笔直地照过来,孟芸凌下意识拿手去遮那光,脚下却忘了迈步。
眼瞧着车子要撞上来,突然计程车后门打开,一道瘦高身影几步跨来,搂住孟芸凌的腰,大力向路边一带。
车子呼啸着从身侧闪过,浓厚的酒味难闻的令人皱眉。
孟芸凌惊魂未定,怔怔地看着搂着自己的人,半晌,舌尖涌动,极低地叫了一声:“叶南墨。”
叶南墨一身火气,拧着眉,张口就要骂。
一个“怎”字刚冒出来,看着孟芸凌刷白的脸,斥责又生生咽下去。
叶南墨扔了两张钞票,说不用找了,司机难得碰上这么阔绰的客户,生怕他反悔,一秒都没有停留,踩下油门就走。
夜色深重,他把孟芸凌搂在怀抱里,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轻声说:“凌凌不怕,没事儿的。”
孟芸凌下巴颏搁在叶南墨肩上,眉毛紧皱,牙关止不住地打颤。
刚才要不是叶南墨,恐怕现在他又要重蹈七年前的覆辙。
三两路人醉醺醺地路过,经过二人身侧,都止不住回眸瞥孟芸凌,看见他是个男的,不由露出鄙夷神色。
叶南墨烦透了这些个王八蛋,沉着脸赶人:“看什么看,滚蛋!”
几人看他一脸戾气,不像好惹的,撇撇嘴,勾肩搭背地跑掉。
发生这么一桩意外,回酒店后一直到睡下,孟芸凌脸色都不太好。
叶南墨比孟芸凌好不到哪儿去,之前他听孟芸凌提起车祸往事时,更多的是震惊,但想象不到当时的场面。
刚才他却是亲眼看见了,亲身体会到了,好像上帝挥挥手,打开了另一个维度,他被五花大绑地悬在万丈高空,被迫观望当年那场车祸的发生,将那些充满痛苦、绝望的过往植入到海马体里。
那辆车开过来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畔甚至出现了剧烈的蜂鸣。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叶南墨从背后抱住孟芸凌,嗅着他发根沐浴露的香气,满怀心事地闭上眼。
前半夜风平浪静,到后半夜的某一秒,头部突然一阵剧烈绞痛。
仿似有千百根银针刺进颅骨,将神经根根挑破,叶南墨猛地睁开眼,冷汗瞬间满头。
套房里一片漆黑,他收回搭在孟芸凌腰间的手,慢慢坐起来。
睡梦中,孟芸凌微微蹙了下眉,并没有察觉到叶南墨的异样,却好像下意识一般,把掌心里叶南墨的小指攥的更紧了。
叶南墨愣怔,头痛欲裂中,他看着孟芸凌熟睡的侧脸,突然像是打开了伤口的闸门,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
“检查结果出来了,我看了你的脑部CT,受到重创的区域有一块血肿没有消除,而且海马区受损太严重,目前有轻微萎缩现象。我现在很难找到一种没有风险的解决方案,尤其是血肿,你已经做过两次开颅手术,这次要是再开,恐怕成功几率很低。”
“虽然这话难听,但你最好还是回美国接受手术。现在血肿还小,等它扩散开就麻烦了;而且你脑内的海马体有萎缩迹象,我不敢保证它会不会越来越严重……”
“如果不做手术,会有什么结果?”
“可能会死,海马体萎缩严重的话,也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太好的精神状况,或是癫痫,口齿不清,记不住人之类的症状。”
……
这些对话好像梦魇,一遍遍伴随着头痛回荡。
叶南墨小心翼翼把手抽出来,强忍着痛意离开套房,他像是一只失去飞行雷达的昆虫,踉踉跄跄地摸出手机,进电梯往大厅走。
电话那头嘟嘟响了几声,孟焱接通:“小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出了酒店,叶南墨再忍不住,扶着电线杆跪到在地,大吐起来。
孟焱发觉不对,合上电脑,严肃地往教授室外走:“你现在在哪儿?芸凌呢,芸凌没在你身边?”
五脏六腑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痛意仍未减少丝毫。
叶南墨抹了把嘴,缓缓起身,对孟焱说:“焱哥,我没有信得过的人,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孟焱猜到他要说什么,生气地叫道:“叶南墨!”
叶南墨无视他的警告,缓了几秒,攥紧手掌一字一句地说:“焱哥,你听好,今天是2月15号,我正式邀请你做我的公证人。在我死后,我名下所有不动产将归孟芸凌所有,户头上的流动资产,二分之一转于孟芸凌私人账户名下,剩下二分之一,将平均分成四十年,以叶南墨基金会的名义每年向孟芸凌发放一次。”
他想到以后,再想到现在,最后想到孟芸凌就连熟睡,都不忘紧紧攥着的自己的手。
他突然哽咽。
“我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麻烦你替我照顾他,等他老了,你告诉他,我从来没想过抛下他一个人,无论生死,无论贫富,可是我对不起他,这辈子,我再也做不到了。”
叶南墨在心中想了一万个如果,如果他早点回来,如果他没有进娱乐圈,如果他当年,没有在帕劳跟孟芸凌分开。
可是想到最后,这些如果就像狠不下心杀死王子的小人鱼,全部变成了泡沫。只剩下凌晨的风,空无一人的长街,和万丈楼宇之中,涕泪横流的追悔莫及。
叶南墨抱着双臂蹲下来,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敢再想。
千头万绪凝聚在心头,最后融进夜色,化成一句痛彻心扉的呼唤。
凌哥,
我的孟芸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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