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2）
“哥哥，翟老师对我真的很凶来着。下次，下次上课的话，你能来旁听吗？翟老师好像怕你，有你在的话，也许会好一点。”
今跃完全不care，叉腰说：“我为什么要去旁听？翟水仙对你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下一秒，他看着小白兔抽鼻子，肩膀一耸一耸地哭，又后悔了。
怎么说也是个小孩，这话是不是太重了？
也许他只是想找个可靠的师兄，诉说诉说自己有多辛苦而已。万一他是孤身学艺，在南河一个亲人都没有呢？万一他真是穷人家的孩子，爸爸妈妈辛辛苦苦打工送他过来学相声，却因为没有一个良好的身世，而受到排挤呢？
自己可，真他妈操蛋啊。
对他那么凶干什么，就这一个敢来跟你说话的，你非把他撵走才高兴？
仰天长叹一口气，再低头，今跃捏起小白兔的脸，僵硬地拿大拇指给他擦眼泪：“别哭了，你如果好好练习的话，我会去的。”
他对他媳妇都没干过这么肉麻的事儿，这下应该不会哭了吧？
哪想小白兔呆滞三秒，突然抱住他的腰，一颗小脑袋埋在他肋骨前头呜呜大哭开了。
而且一边哭，一边说：“哥哥，哥哥我喜欢你，你带我吧，我不想跟翟老师学相声；贯口太难说了，zeng羊羔，zeng熊zang，zeng鹿尾，sao粗鸡sao花鸭sao子鹅……你说这人是不是闲的啊，他没事儿多溜溜弯不好吗，这么闲呢，写森么报菜名啊……”
这要换泰霖，今跃肯定一把就给她推开了。
可今天怎么回事儿呢，他琢磨，这小白兔到底有什么特别魅力，才能又哭又抱，还不让人烦啊？真是奇了个大怪了。
愣神间，小白兔又呜呜说：“哥哥，我不想学相声了，翟老师老吵我，还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揪我耳朵，骂我。我普通话不标zun怎么了，我分不清si和shi怎么了，班上的香港同学还没说什么呢，凭什么就拿我开刀啊？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你说话就说话，别抱我行不行？”
你弄得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今跃双手举过头顶，生怕别人看见，误会他俩有一腿。
小白兔吸吸鼻子，真就松开了手。
今跃松口气，刚想夸他真乖，就见小白兔愤愤地看着他，看了他几秒，跺跺脚，一溜烟跑了。
生气了？嗬，脾气还不小呢。
今跃觉得这小孩有意思，想着要不多照顾照顾他，却后知后觉想起来，刚才光顾着听他哭，连他叫什么都没问。
不过没关系，今跃想，社里统共这么多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肯定能碰上。
这么想着，他愉快地吹了声口哨，迈步去找孟芸凌。
录节目的事儿定下没几天，文PD给二人打电话，说录制厅已经搭好了，让他俩过去熟悉熟悉舞台。
文PD搞这档节目下了血本，租了电视台一整栋楼，一层用来录制作类文化，二层用于语言文化类，剩下的一层比较特殊，四个大休息室，里头新添置的家具，有床有沙发，专门供四位导师休息。
孟芸凌跟今跃开车赶到电视台，街道两侧停满了汽车，他们停好车进去，一楼大厅黑压压站满了人，五六个stuff在人群前头拿着喇叭喊，大伙儿按自己的节目类别站，工艺类站左边，语言类站右边，待会点到谁谁进录制厅走流程，剩下的原地休息。
一大群人年纪不等，有的连普通话都不会说，但还是高高兴兴拍着巴掌叫好，脸上写满了热情。
今跃不乐意搁人堆里站，拉着孟芸凌到外头台阶坐下，说：“孟哥，你吃早饭了吗，我见门口有卖馄饨的，我给你买一碗吧？”
孟芸凌出门出的急，这会确实饿了。
里头那么多人，文PD说他们是压轴的，排在最后一个，估计一时半会也叫不到。
但他怕有变故，看了眼时间，说：“不吃了，一会直接吃午饭吧。”
“那怎么行啊？早饭最重要了，你等着——”
今跃说完，蹦下台阶就跑了。
“哎……”孟芸凌看着他屁股上沾着那一小片灰，无奈笑笑，把拦人的手收了回来。
五分钟后，今跃健步如飞地回来了，拎着一只塑料袋，里头是二十多只小馄饨。
香葱香菜辣椒碎，香油香醋胡椒粉，该有的一样不少。
“你还真买啊？”孟芸凌接过来，“不过这也没碗，放哪儿吃啊？”
“怎么没碗？”今跃眉尾飞上去，把馄饨递给孟芸凌，然后站在他面前，刷一下拉开外套拉链。
他本是想变魔术似的给他孟哥展示一段，结果拉的太用力，怀里那只碗直接飞出去，碗边沿着孟芸凌的眉角刮了一道，而后啪嚓一声，摔碎了。
“卧槽！！孟哥你没事儿吧？疼不疼啊？我不是故意的——”今跃内疚地捧住孟芸凌的脸左看右看，拇指抚过刚才被碗刮到的地方，脖子根倍儿红。
孟芸凌拍拍他，安慰：“我没事儿，不过这碗怎么办啊？咱把人家碗打碎了，待会赔点钱吧，不然说不过去。”
“什么人家的碗？”今跃打岔，“碗是我买的。”
“？？”
“我孟哥吃饭能没碗么？”今跃伸出五个手指头，得意地说，“我求了人家半天，人家才同意卖给我。我问她多少钱那大姨也不说，就伸了五个手指头，我一看才五十，这么便宜，二话不说就买了。”
孟芸凌倒吸一口气：“你是缺心眼啊你，五个手指头哪是五十，应该是五块吧？那大姨也没说你什么？”
“那我没注意，反正我撂下钱就回来了。”今跃撅嘴嘟囔，“五十块钱买个碗怎么了，我没觉得贵啊，挺便宜的。”
孟芸凌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正无话，瞧见一个身形蹒跚的大妈攥着一把零钱，小跑着往这边过来，急忙站起来：“今跃，那是不是卖馄饨的大姨啊？”
今跃扭过身，瞧见大妈，一愣：“大姨，您怎么来了？不能吧，馄饨我给钱了呀。”
“小伙子，你怎么这么憨呐，我叫你半天你都不回头！”大妈喘着粗气埋怨，“那碗五块钱一个，你给我五十，我还没找钱你就跑了。”
今跃简直惊了：“五块钱一个碗？！大姨，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我没听错吧，这，这南河物价现在都降成这样了？一个碗五块钱？这么丧心病狂？”
大妈把零钱塞他手心里，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一看你就不常出门，我这碗在批发市场买的，五块钱俩，卖你一个五块我都亏心，你还嫌便宜？行了行了，把钱收好，以后出门长点心吧，别让人骗了。”
大妈说完要走，今跃回过魂，拉住她塞回去五块：“大姨大姨，您再卖我一个，刚那碗我不小心弄碎了。我哥没吃早饭呢，总不能让他捧着塑料袋吃吧？您行行好，再卖我一个，回头我介绍朋友去您那儿吃早点。”
“唉，你这傻小子真是——算了算了，钱你拿回去，碗你们先用着，吃完再还给我就行。”
“还能这样呢？！”今跃惊喜地看着孟芸凌，感动地快哭了，“哥，你看，这年头还是好人多吧。大姨谢谢您，您心肠太好了，祝您财源滚滚长命百岁，四方见喜八方见财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孟芸凌见他要在线贯口，急忙捂住他的嘴，向大妈赔笑：“您见笑了，我弟弟这是职业病，没法改。”
要不是看他孟哥正常，大妈差点就对着今跃翻白眼了。
不在意地挥挥手，过会又送来一只碗。可能是觉得今跃这孩子脑子有点问题，可怜他，送碗的时候顺带又送了两根油条。
今跃头一回碰见买馄饨送油条的早餐店老板，稀罕坏了，站起来又要感谢大妈慷慨赠油条之恩。
吓得大妈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生怕这孩子脑抽，待会尽兴意起，叩首感谢自己八辈祖宗。
看着大妈落荒而逃的背影，今跃还挺纳闷：“孟哥，这大姨怎么回事儿啊？我长得这么吓人吗，她怎么跑那么快啊，生怕我讹她似的。”
孟芸凌内心复杂，想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悠悠叹口气，把小馄饨倒进碗里，坐下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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