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2)
脚上没来得及用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他胳膊,半喘着气叫了声:“孟芸凌——”
这一声像是刀,像是剑,笔直地穿透孟芸凌的胸膛,直捅心房。
胸腔里汩汩流着血,浓重的血腥气蓖麻一般窝在心口,疼的孟芸凌浑身直发颤。
他像是触电,猛地拂开叶南墨,紧闭双唇闷头向前走。
叶南墨追上来,一把摁住车筐:“我不方便在外面待太久,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说完,从孟芸凌手里抢过老二八,随便停进车棚里。
孟芸凌沉着脸,一个字不发,冷冷地看着叶南墨。
半晌:“舍得回来了?”
语气十分不善。
叶南墨一怔,刚要回答,孟芸凌又说:“我不听解释,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七年,整整七年,一个电话没有,我每次在电视里看见你都觉得自己跟**似的。叶南墨,我好歹是个有心的,就这么被你当二百五耍着玩!你是不是觉得别人喜欢你都是理所应该的,我面不大,所以活该待在犄角旮旯盼着你啊?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巴掌扬起来,看着这张脸,最后又垂下去。
整条巷子一个人没有,二人面对面站着,情绪复杂地看着彼此。
孟芸凌出奇愤怒,不全是气叶南墨,更多的是气自己。
这跟他想象的太不一样了,他本该左搂右抱,一脸不在乎地告诉叶南墨我有没有你都没关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肚子火生生憋在肚子里,发泄吧,不舍得,不发泄吧,自己快憋死了。
背不下来贯口,被师父拿戒尺打都没这么疼,孟芸凌恨恨地想,不就是一个叶南墨,天底下这么多魑魅魍魉,偏偏让一个叶南墨把你拿住,你到底有没有出息?抽他啊,骂他啊,大嘴巴子哐哐打啊,心疼个屁。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又把拳头举起来,咬咬牙,打下去。
用尽全力一声闷响,却是打在自己脸上。
“……你走吧,我不该惦记你。”孟芸凌牙齿咬的咯咯响,他闭上眼皮,慢慢地说,“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叶南墨,这七年我就当跟老天爷买了两千五百天的彩票,从今往后,咱俩到此为止。”
他没去车棚推车,光是这几句话,他就把力气用完了。
孟芸凌郁闷地想,喜欢什么人不好,喜欢这么个玩意。自己也是,干嘛把话说那么绝,万一人家有什么苦衷呢,叶南墨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本来就不喜欢说话,你再把墙给他堵死,让他还怎么道出真相?
他揉了揉脸,越想越后悔,越想越难受。
回去吧,怪打脸的,不回去吧,还真不想这么跟叶南墨分了。
光买那破戒指就花了十来万,一对十万,一只五万,五万块钱都够租五年房子了……
孟芸凌分不清他是舍不得那五万块,还是舍不得叶南墨,等他回过神,自己已经稀里糊涂拐回去,站在了叶南墨面前。
四目相对,孟芸凌有点尴尬:“咳,我收回刚才的话成吗?有点说早了。”
叶南墨猛地抱住孟芸凌。
孟芸凌僵硬的不行:“怎,怎么了这是。”
话没说完,被叶南墨捧住脸,歪头啃在嘴上。
稀里糊涂一顿嘬,亲的孟芸凌脑袋发涨,脸皮子直发烫,快喘不过气了,叶南墨才放开他,低低地问:“我刚才一直在台下等你牵我,你怎么不下来?”
孟芸凌脑瓜子嗡嗡的,心里那点火散了个一干二净。
这算怎么回事啊,分手分的好好的,说的那么硬气,他都准备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了,叶南墨突然来这么一出。
孟芸凌鼻子有点泛酸,又心酸,又恨自己不争气:“我,我哪知道你等我呢,我还以为你那职业不方便露面。”
叶南墨笑着捏他鼻子:“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凌哥,不管我出去多久,我不还是你家属么?看着人家成双成对的上台,我还纳闷呢,我就在底下坐着,你怎么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跟个闷葫芦似的去后台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又难过又羡慕,第一次错失影帝的时候都没这么难过。”
孟芸凌百感交集,眼圈热的要命,眨眨眼,豆大的水珠啪嗒落下来。
叶南墨拿大拇指给他揩去眼泪:“哭什么,我才该哭呢。一不偷二不抢的,怎么还见不了人了?”
泪腺再崩不住,孟芸凌呜呜蹲下去,眼泪鼻涕流的厉害。
七年,他憋了整整七年,这七年再难受他都忍住了,可现在,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再多的苦痛他都能受,可无论他搭建多么坚固的城堡将自己围起来,永远有一个叶南墨站在城堡地下,冲他挥挥手里的野花,小声喊一句,“凌哥凌哥,陪我玩呀。”
相声台上老拿媳妇开玩笑,可谁也不知道,孟芸凌的媳妇对他来说就像一块磁铁,只要对方叫他,无论何时,他一定会不受控制地击碎所有禁锢,头也不回地奔向他。
阔别七年,如今,他的磁铁终于回来了。
又回到了他身边。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