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于念说完，正要把电话挂了，就听见话筒里传来一声仿佛收了惊吓而造成的，短促的“艹”。

她眉心一抖，压在喉咙底下的话脱口而出：“别说脏话。”

说完之后不仅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就连她自己拿着手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怎么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于念飞快挂了电话之后忍不住叹气，都怪之前高中三年在班里担任着纪律委员这个职责，老班除了成绩最关注品德，所以让她这个纪律委员听见了这些词就喊停，于念被逼着当了三年的道德卫士，以至于现在还没从这习惯中抽身出来。

她垂着脑袋叹气，不料还手机的时候却看见赵阿姨晶亮的眼眸。

“念念，我这个儿子，交给你了！”

“啊？”她实在是太惊讶了，以至于一张嘴微微张开都忘了合上。

“开玩笑的啦。”赵阿姨笑着拍了拍她肩膀，“不过阿姨看你，真有管教他的潜质。”

听懂了的于念疯狂摇头，她的直觉告诉她，程立下来之后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

……

二楼昏暗的房间里。

程立沉着脸随手将手机往桌上一放。

“程哥程哥，你怎么还不来，我要挂了！”封固嚎叫的声音透过耳机传出来。

“来了。”程立拿起耳机戴上，一言不发操纵着键盘，屏幕上五花缭乱，他按键速度飞快，几分钟之后，屏幕上显示着“win”。

“强啊！”封固笑了几声，“再开一局？”

“不开了。”程立伸手去扯耳机，“我下楼了。”

“怎么了啊？接了个电话，几秒钟嘛，怎么心情就不好了？”封固有些奇怪。

“我吃饭去了。”程立舔舔唇角，突然笑了，“你也知道就几秒，我再晚点两秒来，你就死了。”

“唉，我也溜了，后天学校见啊！”提及伤心事，封固二话不说下了线。

程立把耳机扯下，想看一眼时间，拿起手机的那一刹又想起刚刚电话那头冷不丁响起的女声，还有那句“别说脏话”。

封固以为他不高兴了，底下给他打电话的那位也吓得挂了电话，程立往后懒懒一躺，他其实也没不高兴，但是家里突然来了个会教训他的，这让他有些怀疑，人是不是他妈故意找来的——纪律委员啊……

快六点半了，距离打了那通电话之后过了快二十分钟，程立终于下楼。

于念坐在沙发上正剥橘子，听见楼梯口传来的声音偏过头一看，程立还穿着之前的衣服，浪费着一双长腿慢悠悠地往楼下走。

看来之前他上楼也就是应付一下刘姨，于念想到刚刚那通不太欢快的电话，在他抬眼的那一刹匆匆移回视线，将橘子皮往垃圾桶一扔。

她慢慢掰开橘子，余光瞥见旁边沙发微微陷下去，黑色的衣摆出现，紧接着茶几上的遥控器被拿起，电视上播的苦情剧变成了科幻电影。

程立像是拿了之后才想起，瞥了眼身旁的于念，干巴巴问道：“看什么？”

“就看这个吧。”于念原本也没看电视，她囫囵吞下嘴里的橘子，嗅着空气里弥漫开来的淡淡橘香，“吃橘子吗？”

程立偏过头看了眼歪着脑袋的于念，她像是为了表达友好，嘴角微微翘起，眼角也带了弯弯的弧度，他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半梦半醒见被他妈嘱咐的“对于念好一点”。

所以，尽管他不是很喜欢吃橘子，尽管橘子看着不是很甜，他也依旧，勉强地，点了下头，看向她手里还剩一大半的橘子：“行，一半就可以。”

于念会意点头，心想程立脾气只是看着坏了些，他果然不会真的发火，当即就在一篮橘子里，挑了最大的递过去：“给。”

说完话就低下头玩手机的程立听到了这句话，矜持而缓慢地偏过头去，然后看到了于念嫩白掌心上，那个硕大的青皮橘子。

一看就不甜，这人到底会不会挑东西？

但是，“……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