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系统说我必须一刻不停地盯着你，抱歉啦。”还没等李承晚明白过来那窃喜意味着什么，江眠的传音就把这丝喜意打得烟消云散。他脸色一黑，沉声说道：“随便你。”

江眠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只是想着他刚刚突变的脸色，想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自顾自得笑了起来。

想是想起什么，李承晚突然折回身来，轻轻地说了句：“莲子。”

“什么？”江眠一愣。

“你、你刚刚不是不知道叫我什么吗？我还未上承天宗时，我阿娘就这样叫我。”李承晚说完就后悔了，他一边暗骂自己干嘛把小名告诉江眠，一边却暗暗希望从他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江眠听了他的解释，两颊便漾开一模笑意。

自己今日在酒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那小小的一个停顿，居然教他发现了。

之前几年，江眠只和李承晚传音，自然不需要称呼，便知道在同他说话。下山之后，两人一路跋山涉水，也少见人烟。今日江眠和史峥湘提起李承晚时，居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叫李承晚，好像过于生疏。叫承晚，又显得像个长辈。叫李兄，似乎更奇怪了。于是江眠只好放弃叫李承晚的名字，改用“我们”代替。

没想到他白天犯难，晚上李承晚就送了他一个小名。

晚日照空矶，采莲承晚晖。这名字也确实衬得上他。

“小莲子。”他喊到。

那名字在他嘴里转了一圈，滑过他柔软地喉舌，轻轻吐出来的时候，居然透着说不出的缱绻风情。

直听得李承晚耳根发

红，一言不发地跑进了里屋，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你干嘛要和他一起睡。”系统出声问道。

“不是你说让我监视他的吗？万一我们俩分房睡，他半夜溜出去我不知道怎么办？”江眠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像自己真是一心为了任务。

系统下意识地要反驳，却又觉得他说得有理，便又不吭声了。

半夜，江眠突然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着床帐上的绣花发呆。

李承晚喜欢他。

这是他这些天观察得出的结论。无论是之前那个莫名与他相似的“心上人”还是今日对着史峥湘突然黑脸，还有，那个可爱的小名，都无一不在说明着李承晚对他的心意，只不过那傻小子自己还没发现罢了。

李承晚喜欢他，那他喜欢李承晚吗？

江眠反问自己，内心复杂地发现，答案似乎是肯定的。如果不喜欢他，就不会在隐隐发现他喜欢自己的时候还去逗弄他；如果不喜欢他，看他为自己黑脸就不会感到高兴。

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江眠侧过身，盯着李承晚沉睡的侧颜。这些年，他看着李承晚从一个伪正太长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看着他每日晨起练剑，不畏寒暑；看着他即使信仰崩溃，却还是站了起来，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努力。

江眠不得不承认，李承晚被选为“命运之子”的确有些道理，他英俊的外表下有个闪闪发光的灵魂，让人着迷。

不过即使这样，江眠也不打算点醒李承晚对自己的感觉。一来他不确定李承晚对他的喜欢，到底是少年时的冲动，还是长久的动心。

二来江眠前世死前已经是个二十有五的成年男人了。虽然自己没谈过恋爱，但身边的朋友却都乐意把自己的感情经历和他分享。他见过太多的海誓山盟转瞬都成空；也见过太多少年单纯的喜欢败在残酷的现实面前。

他不确定自己如果真的和李承晚在一起，能不能走到最后；不确定他们相恋，会不会影响他们直接合作的纯粹；不确定万一分手，他们能不能不心怀芥蒂……

关于未来，他有太多的不确定。

他不确定，所以他退缩了。

这样就好，江眠想。反正以李承晚的迟钝，若是没人提醒，估计这辈子也反应不过来。而在这个顺应天意为主流的世界里，也很少有人会想到同性相恋这样的事情，只要自己不说，有人提醒李承晚的可能机会为零。

这样他们就能保持稳定的合作关系，就不用思考未来关系破裂的可能。

江眠苦笑，也许是时候离李承晚远些了。既然决定不动心，就干脆保持距离，对两个人都好。

明日就回自己房里去睡吧，就说他们俩从一个房间出来容易让人误会，自己会说服系统的。

江眠下定决心，打算转过身入睡。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僵硬极了，好像力气被人抽得一丝不剩，心脏疼得要命，连骨缝里都仿佛有寒风刮过，既冷又疼。

一夜未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