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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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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之恩?

如何又有了这救命之恩?

“我不——”

她还没反应过来,觉得颈间一阵剧痛,随即昏死过去。

不日,她醒过来,在京都郊外的一座农庄。

她惊醒时,慌忙看着日头,发现午时已过。

世界上,这个世界上,所有与她有血亲的人。

都不在了。

全部都不在了。

独独留她一个

人。

去面对这漫长的人间世。

她仰起头,觉得阳光刺目,眼睛里滴下来两滴鲜红的血珠,吧嗒——吧嗒——

又再度昏厥过去。

后来才知,父亲于问斩的前夜,自尽昭狱。

沈孟睁开眼睛,看见烟青色的幔帐轻轻软软垂下来。

是梦,亦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

“你手上的伤很严重。”

说话的人声音冷冷,正低着头,取了药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他上药,一股幽兰清冽的冷香若有若无,弥漫在他的周遭。

他难得很老实地没有动,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先是创伤入骨,又被灼伤。你这手还想不想要了?”

好似有些嗔怪的意味。

李明卿把纱布在他手上缠了两圈,随即打了一个结,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将他的手一松。

沈孟正失神之际,手委顿砸在床沿,痛得皱起眉:“嘶——”

李明卿微微蹙眉,语气软了两分道:“谢谢你救了我父王。”

“郡主客气了。”

他把手上的纱布缠裹好,提起剑往外走。

里间给琅琊王诊治的大夫朝这边过来,言语犹豫,李明卿示意其他人下去,心知情况不妙:“张医官,究竟如何了?”

沈孟的步子微微一顿,转过身轻轻问道:“是中毒吗?”

李明卿的面色沉了几分。

示意张医官不必多有忌惮,亦疑惑问道:“当真是中毒?”

张医官叹了一口气,点头。

她转过身,动作迅疾地抽出了沈孟腰间的佩剑抵住沈孟的颈间。

大夫何时见过这兵戎相见的情形。

一紧张,药箱都拿不稳,东西洒了一地,慌忙拾掇好东西的张医官站得远远地对李明卿恭敬道:“郡主,王爷中的毒甚为凶险,在下恐怕——”

沈孟没有避开,眼眸中的决然变成了苦涩,百转千回,他抬眸低声道:“郡主以为是我?”

眉尖一蹙,剑尖朝着他的喉咙一压,向他逼近一步,道“我已经查过了,父亲在南楼秘见的就是右相。是你或者是右相,又有什么分别呢?”

李明卿看见那星辰一般的眼眸,忽然黯淡下去。

沈孟垂下眼帘,嘴角浮起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却只有苦涩的味道。

“没有分别。”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李明卿,没有说话。

那双眼睛,宛若秋水绵长,亦如寒星孤绝,更似宝珠璀璨。

她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沈云亭。

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开口向自己解释一番呢?

她想要听的是真相!

是真相!

还有这些年——

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她握住赤霄的手轻轻垂下来,剑稳稳当当落回剑鞘中。她背过身去,声音平和清冷:“是什么毒?”

张医官恭敬道:“是雪里红。”

“雪里红?”

医官一捻面上的胡须,缓缓道:“此毒产于西蜀,无色无味,难以消解,中毒之人身体最终日渐虚弱,总是熬不过冬天的,最后血尽而亡,才得了这样一个名字。”

李明卿放下手中的剑,面色一白,眉间神色郁郁。

“在下这里可以开个方子缓一缓,但终究——”

李明卿定定神。

过了一会儿,方对张医官道:“张医官,出了这个门,你只当我父王是因为南楼失火受惊所以卧床。”

“啊——是是!受惊卧床!”

“你可记住了?”

张医官手上一抖,忙道:“小人记住了。小人回去便会做一份医案,再开两张方子。”

“很好。”

昭瑜端着药碗,从里间出来:“郡主,王爷醒了”

右相的府邸靠西边,离西华门不远,宅邸森森,沈孟对这里不算熟悉,却也不陌生。

长青堂的门虚掩着,里面逸出来一丝檀香。

家仆把门推开,长青堂中间案几的客座上放了两盏茶,主座上无人,声音从墨色的屏风后传过来。

“你终于来了,拘魂。”

熟悉的声音,声线慵懒。

他握紧了赤霄。

屏风后面的人旋即走出来,微微倚靠着屏风:“见到我很意外吗?”

红莲的右手轻轻摩挲着另一只手中指上的指环,“几个月前,我命大,竟然能从你的剑下逃生,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舍不得杀我。”

他隐约看见面纱下的另外半张脸,有一道深痕。

“你怎么在这里?”

“你猜呀。”红莲似笑非笑,嘴角却噙着一丝狠戾。

“我要见右相。”

红莲微微翘起腿,靠在椅背上,“真是想不到啊,百鬼夜行的杀手拘魂,当今圣上敕封的安远侯,原来还是右相的义子。”

他沉默不语。

“听说琅琊王府在追查前任兵部尚书沈谦的事情,南楼里面所有关于当年案件始末的宗证已经付之一炬?”

“我要见右相。”

“右相可不会见你的。”

二人静立相对,一时无话。

沈光从屏风后面的暗门里走出来,挥挥手让红莲退了出去。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对沈孟道:“你还记得吗?十二年前,我们第一次在京都巡防营里相见,你一个孩子居然敢笑我骑术不精。九你父亲临终前,是将你托付于我的。”

手里的兵器握紧,又松开,又握紧,反反复复。

“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

为什么他能够活下来?

可是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沈光肯救他?

为什么——

自己于沈光而言无异于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刺向他的刀——

茶杯上的热气已经淡去,屋子里静的可怕,沈孟听见窗外的叶子划过,剩下沙沙的声音,这秋意分外浓。

“我要雪里红的解药。”

“那你问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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