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凶犯三要素（2/2）
许照把床单扔进洗衣机里，他盯着许照的背影，又叹了口气。
许照好像从来没对孩子们发过火。
林南一在心里想：我是不是太没有耐心了？
说是心烦心累，但他心里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
原本他以为自己就算不能当一个成功的家长，也能当一个好的监护人。
但随着时间流逝，他发现自己距离一开始想要得到的目标越来越远。
是不是教育方法不太对？许照管孩子的时候，赵元就服服帖帖的。
林南一胡思乱想之际，许照转过身子，低头看着他。
林南一仰头，对上许照平静的视线，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许照。”
“嗯。”
“许照。”
“嗯。”
“许照。”
“嗯。”
他恹恹的，提不起劲儿。
原本胸中快要蓬勃而出的怒气，在许照的注视下，全都泄了气。
“哎呀，好烦。”
“妈，给我拿一下裤衩……”在浴室洗澡的赵元突然开门冒出了个头。
他看着自己爹妈那样，疑惑地问。
“哎？爸，妈，你们亲嘴儿呢？”
“赵元！！！”
林南一冲过去作势要打他，没看到身后许照勾起的嘴角。
林南一上屋里给赵元找裤衩，翻衣柜的时候发现有一条裤衩只剩下单件了。
方方和元元的衣服全是一模一样的，大到外套，小到袜子。
许照做事严谨，方方也随他一丝不苟，小衣柜都是他自己整理的。
所有衣物都分好区，成双成对放着。
林南一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衣柜里不会出现单件啊。
方方身上穿着一条，元元的那条被他给扔了。
这落单的裤衩从哪儿来的？
他拿着手里的内裤思考，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收衣服或者洗衣服随手给放哪儿了？
赵方乖巧地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看向林南一。
“妈妈，怎么了？”
林南一回了神，看了眼自己懂事听话的另一个儿子。
说话语气都轻柔了些，“没事儿，方方再睡一会儿，等吃完早饭带你们回奶奶家。”
林南一躺在老家的凉席上，一边挖着西瓜吃，一边翘着脚看葫芦娃。
电视里传出了穿山甲的声音：“把两个妖精收了进去，压在这葫芦山里，至今已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了。只要满一万年，这妖精就会化为灰烬！”
“怪我不小心，钻破了这葫芦山，让这两个妖怪给跑了。”
林南一皱眉，“原来罪魁祸首是穿山甲。”
“这穿山甲会说话，他不会也是个妖精吧？”
“你说，这是不是一个阴谋？”
许照没理他，他回头望去，许照又在看书。
这次看的书，光是封面上的文字林南一就不认识。
“你天天都在看什么书？”
“医学研究。”许照淡淡回道。
哦对，许照的职业是一声来着。
“他爸，去喊孩子回来吃饭。”林南一的婆婆在厨房喊。
林南一先许照一步，扔下勺子站起来，“我去！”
林南一是在村后小渠沟附近的树下找到人的。
赵元远远就看到他来了，大老远就招着手兴奋地喊：“妈，在这儿呢，这儿呢！”
林南一走近，看到赵元手上捏着一只身子微微抽动的蚂蚱，另一只手上捏着蚂蚱最粗的那节腿。
蚱蜢的六条腿都被人生生拽断，发达粗壮的后足被弄断时还撕烂了附近的皮，那口子正往外着黄黄绿绿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林南一看清楚蚂蚱的模样后，震惊道：“你怎么把它的腿给拽了？”
“我想看他没了腿还能不能飞。”
林南一心里毛毛的，扭过脸不愿意看，催赵元赶紧扔了。
这一扭脸，林南一发现树根的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还听见有些微弱的“吱吱”叫声。
他好奇地走上前，待他看清了树下的东西后，瞬间变了脸色，弹得离树八丈远。
树下整齐排着六七只小老鼠！
全部都被人开膛破肚！灰黄的毛上沾满了已经有些凝固的暗色血渍。
林南一不敢再看第二眼，但那画面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那些小老鼠的尾巴被人剪断放在一起，爪子也都被弄断了。
当时距离林南一最近的那只老鼠还被试图剥~皮。
但由于手法是在太粗劣了，弄得老鼠一片血污狼藉！
“赵元！这谁弄的？！”
赵元好奇也探头看了眼，一下被惊到了！
他缩回脑袋，有些惊慌地往林南一身边凑：“我不知道。”
“谁这么吓人呀。”赵元拽着林南一的衣角，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再仔细看一下。
林南一是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你哥呢？赶紧把你哥喊回来，回去吃饭。”
“咦？我哥刚才还在这儿呢？”
“哥！哥！”赵元不肯离开林南一，他紧紧依偎在林南一的身旁，扯着嗓子喊。
“这儿呢。”
林南一和赵元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赵方从不远处的渠沟里站起身来，两人这才看到他。
赵方不慌不忙地上岸，朝他们两人走来。
他半个身子都因为玩儿水弄湿了。
林南一见他少有这样狼狈，可能是玩儿得开心，也就没多说什么。
赵元却兴高采烈地告状：“妈，你看我哥把身上都弄湿了，快打他！”
“我没打你，你就庆幸吧，还挑事儿！”
“赶紧回去，一家人等着吃饭呢！”
吃饭的时候林南一一直在走神。
他坐在餐桌前，面对着一桌子好菜难以下咽。
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那只蚱蜢和那些小老鼠……
他咬着筷子，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赵元沉思。
赵元浑然不觉，甚至还冲着他傻笑。
林南一看着自己面前还笑得灿烂的赵元，心中有些发憷。
尿床、纵火、虐~杀动物。
这不就是经常看到网上说的：连环杀手童年三要素。
赵元奶奶让林南一多吃菜，林南一应了声。
过一会儿，他没吃多少就放下碗筷说自己饱了。
奶奶劝他多吃些，他摇了摇头，面露苦色。
许照瞥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等吃完饭，林南一抢着要去洗碗，奶奶拦都拦不住，最后只能随他去了。
林南一点名要赵元跟着自己去，打打下手。
赵元不情愿地拿着一叠筷子跟在林南一屁股后出门，到院子里左转进了厨房。
林南一一边洗碗，一边想着怎么开口。
想来想去觉得还不如直接问。
“元元，老鼠是你弄成那样的吗？”
“不是呀。”赵元蹲在地上低埋着头玩掉落在地上的小米团。
“你看着我。”
赵元扬起脑袋，直愣愣地看着林南一。
林南一心里也想着：元元是调皮捣蛋，但他敢作敢当，做坏事儿被发现从来没有逃避责任或者不敢承认过。
他皮得坦坦荡荡。
赵元虽然年纪小，但机灵着呢。
大人总以为孩子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赵元疑惑地看着林南一，意识到林南一怀疑自己，他也皱着眉，对林南一说：“妈，真不是我，我才不弄那些脏不拉几的东西。”
林南一看着神情有些委屈的赵元，心里不是滋味。
“我就随便问一句。”
林南一扭回头继续洗碗。
洗了一半，他又忍不住转头问赵元：“那蚂蚱你为什么要把它的腿弄断了？”
赵元头也不抬，还
蹲在那儿玩儿手里的米团，“我哥跟我说的。”
“我哥说蚂蚱腿断了还能飞，不信就试试。”
“然后呢？”林南一问。
“就不能飞啊。”
“我哥让我再弄一只试试，我觉得不好玩儿就没弄。”
“那我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想看能不能帮小蚂蚱把腿接上。”
林南一洗完碗出了厨房门，赵元还蹲在玩儿小米团。
林南一走到大门前，正伸手准备拉开挡着门的竹帘子，就听到屋内传来了他婆婆的声音。
“你媳妇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估计是早上吃多了，还撑着。”
“不会是……怀了吧？”
林南一愣在原地。
怀什么？
晚上他睡不着，许照天天不重样地跟他讲神话故事。
从中国神话讲到希腊神话，又到北欧神话。
讲到他睡着为止。
照许照这样。
要怀，也只能怀个世界神话全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