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2/2)
青娥苦涩一笑:“殿下走到今日来之不易,不要为了这一个小丫头毁了自己。陛下对殿下早有忌惮,多次在暗处打击殿下,可殿下这些日子一心只在江藜芦身上,未免疏于防备。暗卫可以在暗处挡住从明处而来的刀剑,却不能为殿下挡住来自朝堂之上的腥风血雨。”青娥说着,顿了顿,这才又道:“殿下,保重。”
青娥说罢,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她跪了太久了,一时实在支撑不住。灵鹭想过来扶她一下,可顾及着宋筠月,终究没伸出手来。
青娥又看了看宋筠月的背影,这才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宋筠月听到青娥渐行渐远,百感交集。她看了看那方帕子,又把帕子折起来,小心地塞进怀里。
“灵鹭,吩咐下去,”宋筠月安排着,“从今以后,沉英为暗卫之首,府中暗卫皆由沉英调遣。”
“是。”灵鹭把目光从青娥的背影上移了回来,应了一句。
微风拂过,带来秋日的寒意,已然有刺骨之感。
“把江藜芦带回来,”宋筠月说着,她的话语也被这秋风裹挟着染上了一层寒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八个字来的。死……她的小江儿真的会死吗?
想着,宋筠月身形一晃。她方才情绪激动,又还未进食,身体实在是有些发虚。
灵鹭忙上前扶住她,问:“殿下今日身体不适,不如在家歇着。”
“不,”宋筠月摇了摇头,一咬牙,“上朝。”
王都之中律法森严,客栈留客、医馆治病也要留意客人的身份。江藜芦成了暗卫之后便没有了身份,成练又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外地人,因此过了一晚上,两人竟都没能找到一个可容身的客栈。
无奈之下,江藜芦先偷了药铺的药,两人又去了城东破败的小道观里安身。这道观里只有一个道姑,连饭都吃不起,正巧江藜芦身上有些钱财,便买通了道姑,先住下了。
忙活了一夜,总算安顿下来。江藜芦给成练煮了药,包扎了伤,便坐在香炉边发呆。
她满脑子都是醉酒时的宋筠月,心里想的也都是自己说的那番话。
“她现在该醒了吧,”江藜芦心想,“她醒来后,会不会气我又骗了她?”
“阁主、阁主?”
江藜芦听见成练在喊她,忙回身过去,问:“怎么了?”
成练躺在床上,很是虚弱:“阁主,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江藜芦愣了一下:“是吗?”
她方才一直在想宋筠月,竟连成练唤她都没听见。江藜芦有些不好意思,又柔声问:“哪不舒服吗?”
成练摇了摇头,又咳嗽了两声,不放心地问着:“阁主,公主府会派人来抓我们吗?金吾卫把离剑门的人抓走了,那我们会不会也有事啊?”
江藜芦听了,也犯了愁。她自己倒没什么,总归是要死的,可成练却莫名其妙也要跟着遭罪,她心里便过意不去了。公主府、金吾卫……都不是能随意应付的。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江藜芦说,“等你把伤养好,我就送你出城。到时候,你是回江月阁也好,还是另谋生路也好,都随你。”
正说着话,江藜芦听见药熬好了,便起身去盛药。却听成练在身后问:“阁主,那你怎么办?你不跟我走吗?”
“我在城中还有事要办。”江藜芦说着,把药碗端在了成练面前,舀了一勺药,轻轻吹了吹,就要给她喂下。
可成练看着药碗,并没有急着张嘴。她又看了看江藜芦,似乎想起了什么,眼里尽是疑惑。
“怎么了?可是怕苦?”江藜芦问。
成练摇了摇头,疑惑地说着:“只是突然想起了公主给阁主喂饭的场景。”
江藜芦听了不由得一怔,脸也微微泛红了。只听成练又道:“阁主,公主为什么要给你喂饭啊?你当时为什么不情不愿的?她是不是在饭里下了药逼你吃下去?”成练越说越紧张,自己一身的伤都顾不得了:“阁主,你没事吧?公主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看着成练紧张的神情,江藜芦终于难得地笑了。
“她对我做了什么……”江藜芦一边舀着药,摆弄着勺子,一边陷入了回忆,“她可做了太多了,多到理不清了。”
好的、坏的,那位公主都做了。让她恨,让她爱,更让她无法舍弃……
她以为离开公主府就可以解脱了。却没想到,她竟然又陷入了无休止的思念当中,就如同过去的两年一样。看来,她只要还活着,便永远无法忘记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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