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桃夭风华宜室家(1/2)
虽然王菱钰早些年便被太皇太后看中了,但高氏也不傻,她也不希望以后一家独大有一日可能会脱离自己的掌控,总是要有所制衡才是。所以当初她不光宣召过刘氏带着孩子进宫,其余官员家中有年纪差不多的女眷的也有不少受到过“考察”的。思来想去,她便选择了家庭背景不那么显眼的孟氏之女入宫侍奉过皇帝。
孟氏是眉州防御使马军都虞侯孟元的孙女。如今王氏长女入宫封妃,孟氏在早些时日被封了皇后。其实高氏在生活上对赵佣的管教一直是非常严格的。
她身为后宫上一代宫斗的赢家,能想到的事情还是不少的。当初为了防止小皇帝耽于后宫女色,曾经安排了二十个年长而貌不惊人的宫女去照顾他的起居,又经常命令他晚上在自己榻前的阁楼中就寝。这就相当于限制了赵佣自由活动的空间,遇到的人也就少了。他当时年纪还太小,后宫也就因此一直平静无事。可是到了小皇帝登基的第四年,民间突然传有流言,说宫中派人出来寻找乳母。那时的赵佣才十四岁,后宫竟然寻找乳母了,人们难免会想到这是皇帝沉溺后宫女色的结果。大臣刘安世就借着这个由头,给皇帝递上了一封奏章,告诫皇帝说要自重。而另一大臣范祖禹则直接上书给高氏。高太后对外的说辞是:先帝所留下的几个小公主尚年幼,需要乳母照顾。其实高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派人私下将赵佣身边的宫女一一叫去审问。赵佣开始还不知道,后来发现身边的宫女们个个红肿着眼睛,脸色惨白,好像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多番讯问之下,才知道事情的缘由。这时的他既感到愤怒,也感到恐惧,自己的一举一动原来都在高太后的监视之下,已经都这么久了。
经历了此事后,小皇帝明显感觉到太皇太后对他的压制与威胁,他的逆反心理也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与王菱钰自小便相识,一切虽然是祖母的安排,但多番接触之下,他对王菱钰到底还是有些好感的。虽然孟氏自小就被高太后选入后宫,教以女仪,因贤淑温婉而为高太后所喜爱,但后宫纷乱,她也一直是太皇太后跟皇帝直接的矛盾源头。相比王菱钰,温婉善良,识得大体,内敛寡言,从来不会对着皇上提他祖母如何如何。
据说当时,钦天监选定的孟氏封后日期是五月十六。这是因为大宋的皇室普遍迷信道教,而道家以五月十六为“天地合日”。但是在民间这一日却有禁忌,夫妻应该分床,如有违背,将有性命之忧。皇上的生母朱太妃担心儿子,出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提出要更改大婚日期。而赵佣自己也偏向母亲一边。但高太后却坚决不同意,认为禁忌一说纯属无稽之谈,坚持以五月十六为大婚日期。
尽管大婚典礼隆重非凡,但小皇帝赵佣一直笼罩祖母的阴影下,被逼迫在禁忌日成婚,心中难免感到愤愤不平。也正因为如此,他对高太后所选的孟皇后不可能有特别的好感,与王菱钰相比,孟氏过分听太皇太后的话了,说什么都要小心翼翼,赵佣也从不与她谈心,指不定哪句话被传到这个多疑的祖母耳朵里,谁能料到她会做出什么呢。
高太后有能力将自己亲自选定培养的女子选给孙子,但赵佣年龄渐渐大了,懂得的事情也多了,慢慢开始想要摆脱高氏的摆布,这一次竟是要求以皇后之礼迎王菱钰入宫。
太皇太后虽是生气,但奈何自己已然精力有限,便说道:“断不可逾越规矩,你若真心疼那王氏,到底也要给孟氏一家留些颜面的。”
赵佣考虑许久,只是稍稍减去了些礼数步骤,仍旧是给了王菱钰一场妃子本不该有的盛大婚礼。
王菱钰进宫这日,司谏府已经忙碌了几个昼夜了。辰时一到,王鹄廷便带着夫人和一双儿女站在府门前等待入宫的宣旨。姐姐衣着大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紧张的坐在屋子中
。
远远看着来了一队人马,府上所有人立刻跪地俯首。
来史宣诏:“各遣使,文德殿发制,尚书左丞大夫撰册文并书。学士院上六礼辞语,其纳采制文略曰:“太皇太后曰:“咨司谏王府之上,浑元资始,肇经人伦,爰及夫妇,以奉天地、宗庙、社稷。谋于公卿,咸以为宜。率由旧典,今遣使持节太尉梁及、宗正卿杨涣以礼纳采。”
王鹄廷恭敬答之:“太皇太后嘉命,访婚陋族,备数采择,臣之女未闲教训,衣履若而人。钦承旧章,肃奉典制。今臣下承蒙恩典,稽首再拜承制诏。”问名制曰:“两仪合德,万物之统,以听内治,必咨令族。重宣旧典,今遣使持节以礼问名。”
王鹄廷继续从容答之:“使者重宣中制,问臣名族。臣女王氏菱钰,夫妇所生,先臣故王氏司谏官之遗曾孙,先臣故王氏司史官之遗孙,先臣故某官之外孙女,年十七。钦承旧章,肃奉典制。”纳吉制曰:“人谋龟筮,同符元吉,恭顺典礼,今使某官以礼纳吉。”答曰:“使者重宣中制,臣陋族卑鄙,忧惧不堪。钦承旧章,肃奉典制。”纳成制曰:“咨有王氏入宫,宜奉宗庙,永承天祚。以黝纁、谷圭、六马以章典礼,今使司谏官以礼纳成。”
王鹄廷再言:“使者重宣中制,以今时吉日告期。臣钦承旧章,肃奉典制。礼之大体,钦顺重正,其期维吉,典图是若,今遣吏官以礼奉迎。”
使者接道:“使者重宣中制,今日吉辰,备礼以迎。蝼蚁之族,猥承大礼,忧惧战悸。钦率旧章,肃奉典制。今司谏府王氏女菱钰入宫,承蒙圣恩,特封贤妃,钦此!”
王鹄廷双手接旨,喜婆迎出王菱钰,将其扶入华丽的马车之中。王泠月腿跪到快没有知觉了,想着终于结束了这些繁琐的入宫前宣旨礼节,爬起来悄悄揉揉膝盖,准备跟着马车送姐姐进宫去了。
“彩儿你跟……欸?”
王泠月目瞪口呆的看着身侧丫鬟打扮的宇文初婧,正笑眯眯看着自己:“小姐有什么吩咐呀?”
“你怎么……”
“嘘……”宇文初婧赶紧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偷偷凑到她耳边:“今天你姐姐就进宫了,我陪你一起去玩呀?”
“别闹,我可不是去玩……”王泠月摇摇头准备拒绝。
“哎呀不是玩那就是送亲嘛,总之我陪你去呀,皇宫那么大万一你走丢了怎么办?再说了万一有刺客了本姑娘还可以保护你啊!”
“我说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啊!还刺客呢!皇宫禁地侍卫把守着哪来那么多刺客?”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恭喜发财早生贵子啊!”
“你这什么跟什么啊……”
“哎呀好啦好啦我们快些走吧!马车都走了!”
王泠月拗不过她,只得说道:“那说好了,我带你进宫,你只能跟紧我,可坚决不许乱跑不许闯祸啊!”
“嗯嗯嗯都听你的我的大小姐!”
王泠月一脸无奈的被宇文初婧半搀半拉的拖走了。
进宫以后也是各种礼仪制度,入了大殿,去拜见太后皇后之类的就需要王菱钰自己去完成了。王泠月缓缓松开姐姐的手,即便隔着盖头,她也能感觉到王菱钰定是红了眼睛的。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姐姐这性子柔和,自小到大也只付心一人,希望皇上能够好好待她。
王泠月走出殿门左右张望,方才进宫没多久就不见的宇文初婧了,此刻依然不见她踪影。她看天色还不算晚,便打算在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宇文初婧。
正当路过一间较为偏僻的屋子时,王泠月无意间往敞开的大门内一瞟,看到一个少年正在桌案前拿着
毛笔认真的画着什么。只是他身边居然没有一个在服侍的人,门口附近也是冷冷清清,看起来就少有人踏足。王泠月思考一瞬,还是迈步进了房间,凑近了桌子往那纸上看去,少年感受到眼前似乎打下来一片人影,停笔抬头。
“嗯?你是谁何人呀?”
“哦……我就是路过,你在画什么呀?”
“画小鸟,你看!”少年举起桌上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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