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别走。(2/2)
飞不高啊,过了三小时,也飞不高,我们这群人都是社会底层的,没什么文化,也不想做正经活,就混,混社会,混日子,能过几天是几天了,坏到别人了有什么办法?你是个正经的,可我不是。我正经了就没饭吃,我能怎么办?找个正经活是可以,可谁能这么绝情?
超哥,大哥,司机。
司机是个小白脸,在哪笑。他是家里头没钱了,找不来工作才和我们混,他父母全没了,就剩他一个了。
司机也都不想活,可跟我们一起,他说:“总算有点活的感觉了。”
混社会就他妈像吸/毒,你意志坚定能跑,意志不坚定就只能留着,陪兄弟,陪大哥。
“这人在晓光啥背景啊?”
我敲敲前头的椅背,司机开着车,拉着我们六个人,我们几个所有的呼吸都交一起。
司机说:“没背景,就一好事的,打一顿就老实了。”
车开得快,不过三小时就开去晓光,司机把车停晓光门口子前头,我们兄弟几个挨个下车,一个接着一个房子地搜问。
“有没有人认识潘大海的?”
这一个麻将屋子里头聚了几个老太,她们推着麻将在哪议论,麻将的清脆声也响,其中一个用干瘪的声音讲:“潘大海那小子惹事了吧。”
超哥讲:“对,欠我们兄弟几个点钱。”
麻将声还在响,那干瘪的声音无了,我们几个还等着,等着麻将也赢了,那老太慢悠悠地离场,柱了一个拐,驼着背穿身花的衣服带我们去外头:“潘大海就在里头,左边往前走四个四个房子。”
晓光前年才盖了个水泥地,如今便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沙,变得坎坷了。
大道上有清洁车,小道上呢?是你大发慈悲建了这道,可未有清洁,这道上跟泥路没有任何区别,还是坎坷,还是泥泞。
我们几个又上车,随着老太的指引走,走着走着又走到头,走到道末那最后一户人家。
再往后走,可就没有道了。
潘大海刚好便占着道。
我们兄弟几个又下车,超哥拎了刀,司机就在车里等着消息,我和超哥一起朝里头走。
一切都如常,我们踢开潘大海他家门,直接就冲进去,冲进去,原本冲前头的是几个杂的人,抬眼一看就晓得屋里还有其他人。
顿时,整个队也都乱了,连我也乱,比着把刀也不晓得做什么。
屋里全他妈都是警察,一个个的仔细数数有四个。
解决过前头几个人了,屋里的其他几个便衣警察便过来压我们。
中埋伏了。
扫/黑/除/恶,又是扫/黑/除/恶。
超哥顶前头,挥刀吓人,步子却在一点点退,便衣警察直接便掏枪要我们抱头投降,兄弟几个都抱着头了,就超哥和我没有。
几个便衣的要来了,有个壮的冲过来撞超哥身上,超哥就紧紧地抱住他,把他摔过去。
他那浑厚的嗓说:“安妹,跑啊!”
“操。”
我还留着,超哥却叫:“他妈的,跑啊!别回头啊!”
我也顾不得什么了,眼都急红,夺门便出,几个便衣的又出来,我便跑,跑司机车上,赶紧叫司机开车。
“司机,超哥没了!没了!全没了!快开车啊!”
司机刚刚还在手机顶上玩开心消消乐,听着了就直接甩了手机扭了车钥匙挂档开车了,一路上我们谁也没说什么。
就只有呼吸声,司机的呼吸声好重,我们就好像在说话一样,他问我,咋抓进去的啊?
就像以前一样,我站道边抽烟回答:“就那么抓进去的呗。”
超哥也挺无所谓,抓着脑袋在哪笑,说:“笨呗,安妹也跟着一起混进去了,可别说里头那菜真难吃啊,狗屁不是。”
每次我们出来,他就会无奈地看着我和超哥,一个挨一个拍拍肩膀说:“好歹出来了,下次小心点啊。”
这次不用再问了,我们谁都晓得。
都晓得。
扫黑除恶。
除了我,超哥,大哥,全没了。
全他妈串通好的!
普通家车上头挂了警铃,在我们后头跟个狗一样在后头吠,我第一次见这么大阵仗,司机也是,他两鬓都朝下滴着汗,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我们几个又能绕多远?绕多远?
车没油了,到加油站了,过去加油,我们俩才晓得后头跟着的警察没了。
甩开了,甩开了。
劫后余生的滋味不好受,我咬着牙,汗也朝下落。司机抱着我就在哪哭,一大老爷们就滴滴嗒嗒地搁道上掉眼泪,买了瓶水就坐街边锤自己。
给车上了油后,我也陪他坐道边,问他:“司机,你见识多,给你安姐我说说,这种情况判几年啊?”
司机愣愣地,只说:“没了、全没了。”
回去了,我和弟兄讲,讲超哥没了,大哥也没了,全进局子里了。
这还能是拘留么?只拘半个月就能放出来的,我和超哥都无所谓的。
扫黑除恶阵仗大,往日里觉得遥远,如今却发生在身边,那柄刀就架脑袋上问你,从不从?从不从?不从就把你杀了。
……判几年啊?
我问身边的,都说没个三年下不来,回不去。大哥拉帮结派,肯定还得关更长时间,超哥那可是袭警,操他妈的要多判一点。
怎么办?怎么办?
我坐家门前的道上,捡了个烟。也不进门,就在门前抽着烟。
一点一点的,超哥,大哥,俩全没了。就剩我了。
超哥也进局子了,我给他娘打电话,超哥他娘哭得凶,说文超没了,文超要进监狱了,她家文超可孝顺可孝顺,不能进去啊。
那我是不是也得进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把烟抽更凶,在哪坐着吸,黄果树五块,十块能买俩,三十买一条就能回家抽。
我把一个五块抽没,两个五块抽没,三个五块也抽没,呛得眼都直发红,余芳才从屋子里出来见着我了。
她的步伐虚浮的轻
盈着,她脚上穿的是潮衣库里十块钱一双的布鞋。
她看见我了,神色也变喜悦。看我眼睛发红,则连心也慌了,忙忙回去取笔,把便利贴一点一点贴上去。
“刘安?”
“你怎么了?”
“告诉我么?”
我没理她,就坐道边,我面前是水泥地上盖着的泥,一直没人清理,水泥地早坏了。
破败又破败,水泥下头的石头都露出来,破了一个大洞就如此,骑着电瓶下去咔嗒咔嗒电瓶就得响。
我和超哥大哥就他妈像这个水泥地,受人恩惠建成了,又不受人恩惠破败了。
“……唔。”
芳写。
她一直都在写,她看我不理她,就讲些她今天做过的。她说她买了几个苗子种地里。
其实我都看见了。
家里的地她都给翻起来了,种了一个又一个苗子,有茄子,有柿子,有黄瓜。芳特喜欢吃黄瓜,会做那种小凉菜,一天早上我就能看见她又坐小凉菜,拌和拌和,拌和好久,放阴处等着饭熟了,我起来了就开始吃。
挺好吃的。
芳又说,秋葵苗子好贵,一块钱一个都下不来。
她说秋葵,我才哑着嗓问她:“秋葵好吃不?”
她笑着写:“很好吃的。”
超哥吃过没?大哥吃过没?以前我们几个一起混,屎也跟着一起吃,现在只剩我一个了,那我怎么办?
我只有芳了,余芳。这个二十多岁的小哑巴。
芳有一片柔和的眼,她写:“别哭,刘安。我还在呢。”
八万,八万,我一定得他妈攒出来,就他妈当留住芳,把芳给留住。我得拽着她的魂,叫她别飘走了。
别走啊。
操,别他妈走。
作者有话要说:通篇瞎编,地名仅代表文里,不代表现实各地与产家。例:文里的黄果树香烟就是黄果树香烟,和现实里头的那个不是同一个。(闭眼)
没有讽刺任何人任何产家的意思,我啥都不知道,就随便写写,饶了我吧,别和我扯啥尊重不尊重了。
例外,甩警察肯定没那么容易,扫/黑/除/恶具体啥样我都不知道,一切都为文章发展,我啥都不知道就瞎写写,饶命呀。
每日推歌:《李四人生中的第三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