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爱吃垃圾。”(2/2)
哚乙酸,发挥生长素的作用,所以背光的一侧通常会长得比较快。这么听起来像是说在黑暗里长大的那一方会更强大,对吧?”“但这种现象叫向光性。”“所以,北里,要拥抱阳光。”
每个人在安慰别人的时候都会很有一套,在安慰自己时常会哑口无言,因为站着说话,比较不腰疼。
北里沉默了好久,沉默到让这个沉默戏剧性地沉默出了一个莎士比亚,最后他只是有点牵强地拉起笑脸,在夏轻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哪本烂俗小说上看来的,干嘛给我乱洒鸡汤。”夏轻也扯了下嘴角:“你不是正好爱看偶像剧吗。”
北里伸手就要拍过来,在最后离夏轻的脑门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堪堪停下了,故作恶狠狠地咬牙说:“再扯淡我把你脑袋摘下来!”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的,另一个跟着也窃窃笑起来,最后两个人挤在一起咯咯笑个不停。
可能是太久没有朋友,夏轻很享受现在和北里的相处,也很想回报给他一点什么,即便只是三两句话也算聊表心意。
他不是那种张口就来“北里我们做朋友吧”的人,太可怜儿了…
不知道北里对朋友的标准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够到这个标准,夏轻心里不可避免地有点紧张。
“北里。”夏轻舔了舔嘴唇,“我们做朋友吧。”
北里盯着他看了好久,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他在想自己该说什么:混蛋我们居然还不是朋友?谁要跟你个小孩做朋友啊!大哥就勉为其难收你做小弟吧…
最后他抹了把脸,生生咽下一口唾沫:“好。”
两小杯比白开水牛逼不了多少的酒还不足以被北里放在眼里,等到俱乐部里的气氛越来越迷时他一手拽过夏轻的胳膊一手转着钥匙圈推门而出,走的时候还不忘朝胡子叔打声招呼:“叔,我把夏哥带走了啊!”胡子叔招招手,感慨了一句:“年轻人啊。”
夏轻抓了抓北里兜着他的那条胳膊,有点嫌弃地说:“别嘲讽我。”
“你才别嘲讽我,小屁孩。”北里转头就贴到了夏轻的耳朵边,“自己都管不好还来对我说教,你先学会把拳头握起来吧。”
夏轻哼了一声,没答话。
悠悠开到家楼下的时候已经五点多,夏轻忽然觉得这一天也没做什么怎么就过去了,一下子有点心疼余数岌岌可危的假期。他开了车门刚下去,北里叫住他:“小轻轻,素质呢素质,怎么三过家门都不叫我上去坐坐?”
夏轻抬头看了看。
冬天天色暗得快,这时候已经挺昏暗了。自家窗户里泛出的迷人的黄灯看起来十分出众,爷爷奶奶应该快准备好晚饭,他现在带着北里上去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自从小学以后他就没带过人回家了。
站在原地扭捏了会儿,北里十分体贴地摆了摆手:“开玩笑的,去吧。”
夏轻抬眼看他,原地又站了两秒:“上来吧。”
北里看了他一眼,笑了:“夏哥,你这也太没防备了。我们才认识几天?加起来有几个小时都能用两双手算出来,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引狼入室吗。”夏轻怔了怔。
“我就是随口一句,你快上去吧。”北里推了他一把,催促了下。夏轻又思考了一番,最后朝他点点头就蹦上楼了。北里坐在车里看着他上楼的背影,有点无奈。傻小孩,怪不得给人欺负。
如果北里也才十八岁,肯定也会挑着这种软骨头欺负。
懦弱,固执,好骗。
刚进门夏轻就闻见了家里的味道不对,他转头小心地看了看客厅,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
“怎么了?”他问了
句。奶奶站了起来,有点委屈地指向红豆冰:“你问它!”
爷爷无奈地一拍额头:“诶哟喂,人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一只猫过不去!”
夏轻虽然还没明白红豆冰闯了什么祸,但看这情形觉得应该是不严重,跳过程序直接先偷笑起来。
他抱起红豆冰,抓了抓它的脑袋,红豆冰喵了一声。
“怎么了奶奶,这小子闯祸了?”夏轻压着嘴角。“哎呀!它把沙发给抓花了!你瞧瞧!这都是爪印!“奶奶夸张地在沙发上比了个大框,接着指向阳台,“还有小孩,都给它吓死了!我刚才去看了两眼,毛都给吓掉了两根!可怜的绿皮啊!”
绿皮就是那只红绿毛的鹦鹉。
“哎哟不得了!”夏轻配合着做出了'好严重好过分'的表情,“我这就把他关起来,明天不会出这事儿了啊。”“那我那沙发呢。”奶奶委屈道。
“我给您缝上!”夏轻兜着猫往卧室里跑,一边还跟奶奶俏皮了一下。
奶奶站在那跺了下脚:“这是皮的!”
不过夏轻已经卷着红豆冰同志躲进卧室里了。他靠在门上一手托着红豆冰,一手指着它严厉教训:“不能有下次了!不听话没饭吃!”
三两句不成敬意的教训完毕,夏轻放下红豆冰出去吃晚饭了,回来时还不忘把红豆冰的猫粮哨上。看着红豆冰开始埋头苦吃,夏轻才坐到书桌前。
今天一天已经没干什么实事儿了,他想写点寒假作业来弥补一下自己愧疚的心。
奈何不太成功,一边写一边回收飘向北方的心思。北里说的没错,他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还去对别人说教实在显得有点可笑。
夏轻忍不住想,如果不忍了呢?
如果他们挥拳过来的时候他也挥拳回去礼尚往来呢?
那会是什么结果。
会演变成无休止的殴打。因为原本不堪一击的小兵突然奋起反抗让他们的尊严受到了挫败,为了重新获得优越感,这个茬他们会一直找下去。
但如果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忍下去呢?
夏轻不敢说如果是这样现在会是怎么一番局面。他会和其他同学一样过普通的校园生活吗?会有朋友吗?会变成另一个夏轻吗?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真的觉得一味隐忍能换来何种和平生活,而是他已经失去了反击的勇气,误以为忍让带来的暴风雨后的片刻风平浪静竟是真的平静。
他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不敢反抗。
他的某个深处有只自认清高的心魔,肆虐生长,日渐猖狂。
夏轻眯了眯眼睛,感到一阵困意,这两天是越来越贪眠了,怕不是哺乳动物要冬眠。
不止一次嫌弃过年的晚上,北里越发讨厌过年了。这种时候他总不知道去哪,平日里倒还可以跟兄弟们凑在一块,过年的时候家家团聚他也不好意思弄得别人“妻离子散”。
自己一个人过年已经五年了,这五年来都是怎么把这些寂寞的日子熬过去的?有时候是一夜一夜的不睡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三不五时炸起的烟花发呆,天亮以后再把满满一缸烟丢掉。有时候勉强能睡下,过不了一个小时就会惊醒。他厌倦了梦境带来的场景重现的功能,也厌倦了每一个站在警戒线旁边一动不动的自己。
据弗洛伊德的说法,梦的确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就像一面镜子,直射你内心的恐惧、焦虑和欲望。
甚至它还能挖掘细节,寻觅答案。
北里第一次梦到车祸的时候,整个梦境都是白茫茫的雪,下得比鹅毛还夸张。他站在那不
觉得冷,但看到的视线十分模糊。这个城市不下雪,即便冬季十分湿冷。
第二次梦到车祸是第三年的除夕夜,北里喝了酒迷迷糊糊睡下了,他梦见车窗里掉落出的那只胳膊扭曲地动了起来,可是其他都看不到,那只胳膊向自己冲了过来,画面诡异却如此合理。
北里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汗蒙了他一身,从被子里出来的瞬间转变成凉意的来源。
最后一次是在今年年初,那时候林棠的精神状况进一步恶化,她的幻觉里出现了一个人,“他”。“他”就是车祸背后的凶手,是害死父亲北建和弟弟北听的罪魁祸首。
在北里的梦里,“他”像个幽魂一样站在角落,冷酷地看着车祸从预谋到发生,淡漠地看着林棠从崩溃到发疯,又窃笑地看着北里溃不成军。
“你抓不到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这种充斥着噩梦的睡眠并不打动人,所以过年的多数时候北里更愿意看着星火发一晚上呆。
他讨厌过年,过年让他抓狂,更使他脆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