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93（2/2）

毕竟他……以前就算是做那种事的时候，都没发出过声音。

不过医生的重点显然不在那里，本来看他的眼神四处游移还有点疑惑，猛然想起刚刚入耳的轻声，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一步跨进浴池，脸上露着邪笑又在那人腰际摸了一把。

可他病的这么重，沈惟烬哪儿忍心对他做过分的事，只闹了片刻，发现他的嘴唇也慢慢恢复血色，这才停手，将人重新抱了起来，手心涂满洗发露揉搓着那人柔软的头发，搓出泡泡的同时，还不忘在自家哥哥脸上蹭上一蹭，直到对方做出了笑骂他的姿态才肯罢休。

“哥，昨晚我在你背上划的伤口，刚才摸着像是已经愈合了一般，看你身上其他伤口的样子并不像是能恢复很快的样子，难道这蛊毒并不是只有坏处，也能起到止血消炎生肌的作用？”

如此天真的想法令严疏寒哭笑不得，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怕是也不必为此而感到烦恼。

“是因为，那伤口是你用来替我放血的啊，既然身体里的蛊虫是以我的血为食，旨在污染我的血液，那么它们肯定是要想尽办法减轻我流血的状态才对，所以才会使污血的排出口尽快恢复。”

“这么说来，算是对你身体的一种透支喽？正是因为将你日后用来恢复元气的精力用在修复放血的伤口，所以你的身体才会不堪重负，导致一夜白了头发？”

越说越是心疼，沈惟烬真希望洗去他头上的泡沫时，看到的会是曾经那头富有光彩的黑发，只可惜严疏寒身体大不如前已成定局，再怎么渴望也不过是美好的希冀，这个残酷的世界，从来不需要什么天真的假设。

至少他现在能牵强的拖着沙哑的嗓子说话，就算是恢复了大部分体力，在此之前，他连说话都要攒上半天的力气，任谁看了都会心疼，但他确实是在慢慢去适应身体的改变。

既然无法彻底消除痛苦，那么就把痛苦当作常态，习惯可以改变他现在所有的生活方式。

即使过程很是煎熬又令人难过，却好过继续活在疼痛之中。

“阿烬，你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吗？”

严疏寒拉过沈惟烬的手抵着自己的胸口，后者能够感到掌心下的皮肤上有着凹凸不平的疤痕，其下是沉稳而缓慢的心跳，比常人似乎慢了许多，严疏寒也表现出了反应迟钝的现象，缓缓摇了摇头，接着道：

“只要它在我身体里蠕动，心脏就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疼痛，能够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流淌，途经的每一寸肌肤与血肉都会令我痛苦不已，恨不得将利刃插入心脏里停止这该死的诅咒。阿烬，我不会有后代，所以我希望死局的桎梏能在我们这代结束，我终有一天会永远闭上眼睛，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所以不论是死局，还是身上蛊毒的诅咒，我都希望在我这里画上句号。永远。”

这并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牺牲，沈惟烬知道，他们没有那么伟大，人都是自私的。

只不过那人因为无法亲手选择自己的命运而憎恨他的父亲二十余年，他比谁都清楚活在恨意与埋怨之中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所以不希望再有人

踏上自己的老路。

至少以严家的先例来看，他们爷孙三代互相仇恨，已经够了啊……

“哥，我懂你的意思，你现在身体的情况需要静养，并不急于一时和我说清楚这些，乖，听话，我抱你到楼上休息，你好好睡上一觉，等你养足了精神，想说什么我都老老实实听着，好不好？”

曾经被宠惯的弟弟居然也有哄着哥哥来的一天，严疏寒很正式的反省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越活越幼稚，不管时间如何流逝，他都选择沉浸在弟弟的怀抱里不问世事。

……或许吧，如果这是绵长而幸福的美梦，真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

他已经爱上了这种感觉，并且心甘情愿溺死其中，他所做的垂死挣扎，不过是想将这美梦延长一些罢了。

阿烬，你知道吗？我所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与你离别，不管年龄的数字随时间增长到多少，与你分开始终是挥之不去的梦魇，期待付出会有回报，越是渴望，就越害怕失去，最后画地为牢，将自己囚为笼中之鸟。

如今歌喉已经嘶哑的我，再竭力为你唱一支婉转的曲儿，你是否愿意倾听，其中所包含的喜怒哀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