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86（2/2）

他没有想到自己笑起来的时候，那人竟会如此吃惊的望着自己，在自己发出质疑的眼神之后，迅速从口袋里抽出手机，对着他那极少露出笑容的脸“咔嚓”拍上一张。

在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严疏寒就懂了，自己一直追寻的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其实就在自己身边，只要他肯对着镜中的自己勉为其难的笑笑，或许就不必一直活在母亲过世的阴影之中，能够早日面对未来，获得崭新的人生了。

……只是即将到来的日子，真的能够如他所愿吗？

感受到了膝盖逐渐加重的痛楚，严疏寒不动声色的掀起了裤腿，猛然发现刚刚还只是红肿发紫的膝盖，现在已经明显出现了出血点，密布在毛孔之下，连成了一小片淤斑。

表面上看上去就像是结痂的伤口一般，创面不大，却疼痛难忍，令严疏寒不由得为之皱了眉头，迟疑着伸出手似是想捂住伤口，却又怕这种随意按压的行为会扩大皮下出血面积。

只是初期症状就受不了了，真难想象他父亲是如何挺到病症晚期的，如果说这种淤斑最后会遍及全身血液流通之处，那么人一定是被活活痛死的，在这种高压之下，人怎么可能不被逼疯？

沈惟烬注意到了他脸色与伤口的变化，看向李似渊的眼神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后者手里正拿着手机，将屏幕上通话人的备注展示给沈惟烬，示意电话另一头沉默的人正是苏不执。

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已经告知了小黑与团子，而后过了许久，对方才沙哑着声音，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尽快带他到长乐陵去，公主的诅咒只有楚九歌能解开。”

诅咒？或许对现代人来说，这个陌生的词汇不过是吓唬小孩子的把戏，只可能出现在文学与影视作品之中，现实世界的一切现象都能被科学所解释，实则不然，沈惟烬怎么瞧着，严疏寒这表现都像是……

蛊毒？

“喂？小黑，你说去长乐陵是什么意思，那儿又是什么地方？”

“医生，严少爷比我更清楚，姓李的师弟几天前就已经出发了，我想他会给你们带去些意料之外的惊喜。”

说完，苏不执就顾自挂了电话。

想想他在鸟不拉屎的小荒村里，打个电话都要大费周章的牵电线，似乎能够理解他讲话如此匆忙的态度，不过，他就不在乎严疏寒的身体吗？

一时疼的睁不开眼的严疏寒惊讶于这刺骨的疼痛，创面不大，却有足以让人用刀子切去的冲动，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割开他的皮肤，流出的会是什么颜色的血液呢？

“哥，别乱想，你的病一定有办法根治的，我们先回家，好吗？”

先前听李似渊说过，严彧卿在死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意识混乱的，在疼痛的刺激下做出了很多自残的行为，这些话自然是不敢告诉严疏寒的，所以现在很是担心，本就耐痛力极差的他会不会……

……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现在的他绝对割舍不掉他们的家庭。

内心极其缺乏安全感的沈惟烬不自觉的拉住了严疏寒的手，将人揽在怀里，比起安慰人，倒更像是在自我安慰，很是害怕面前之人会如他的父亲一样惨死病中，他接受不了，也不愿去想，只是一次又一次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己并不相信的神明，希望能够靠着他们至高无上的神力，化解即将到来的悲剧。

严疏寒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自然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己对于病情的恐惧并不是来自于疼痛，而是……不敢接受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事实，他怎么忍心丢下这样的爱人呢？

目光再次移到母亲的墓碑上，似乎有种被人拥抱着的幸福之感忽而将出，冲淡了他身体的疼痛，在微风轻拂之中，露出了一个十分自然而治愈的笑容，就在那人耳边，轻声道：

“母亲，你看，当年那个只会跟在我身后跑来跑去的阿烬，如今已经成了妙手仁医，成为了我想托付一生的人，不知还没有合理身份站在他身边的我，有资格在您面前二拜高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