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 决斗(2/2)
“可是您不爱我,小姐。”
“我会爱上您的。”
卡妙突然一把抓过潘多拉,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潘多拉吓了一跳,她想不到看上去瘦弱的卡妙,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自己在他的钳制下竟丝毫不能动弹。
“吕克尔……”她几乎是□□着说。
“我要听您说,听您亲口说,您希望我赢还是他赢?”
突然间一个闪电撕破云层,血红的火光照亮了天地。闪电落了下来,将庄园里最高大的乔木劈倒在地。
潘多拉惊叫了一声,全身颤抖,“我……”她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您爱他?”
潘多拉别过头去。
“好,您不爱他。那么明天我将尽我所能打败他!”卡妙阴冷地说。
潘多拉打了个寒颤,“不。”她说,黑眼睛里满是恳求,“不要……别杀他……求你……”
“您爱他?”
潘多拉轻轻点点头,大颗的泪珠滚落面颊。
但是卡妙还不打算放过她,“您爱他到什么程度?”
“……”
“您愿意为他放弃荣华富贵?”
潘多拉含泪点头。
“您愿意为他舍弃贵族头衔?”
她再次点头。
“您愿意和他四海漂流,为他历尽人间艰辛?”
潘多拉轻微但依然坚定地点头。
“您愿意为了他嫁给您不爱的男人,并且会努力忘却他?”
潘多拉泪流满面,但仍旧点了头。
“是。他可以为我去死,而我也一样可以做到!”
慢慢的,卡妙放开了她,后退两步,看她的目光中充满复杂的感情。“很好,潘多拉,我明白了。”他转身离开,“他已经赢了。”他轻声说。
匆匆而来的乌云在狂风的吹拂下洒下几滴雨点就消失在佐迪埃克的深山中。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斯考皮洛港又是一片风和日丽。
港口的一艘小敞篷渔船里,卡妙抖掉身上的披风,向斯考皮洛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你也要阻止我吗,‘黑珍珠’?”
黑人少女怯怯地收回手,“不,我的主人……”她忽然勇敢地抬起头,目光热切而坚定,“我只恳求您,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早上八点钟,约定决斗的时间。
金色的阳光涂满了小树林,使得每一片树叶都澄清透明。微风轻拂,树顶上响起“沙沙”的声音。
所有人都早早地赶到了决斗地点,除了卡妙。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拉达曼迪斯开始焦躁起来。
一辆灰色的双轮马车停在不远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潘多拉从车上跳下来,向人们跑去。
拉达曼迪斯忙迎上去,“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不!”潘多拉拼命地摇着头,“我是来告诉你,我只能嫁给卡妙侯爵,这场决斗毫无意义!”
“潘多拉,即使结果无法改变,就凭你的名字我也愿为你去死!”
潘多拉忙掩住他的口,“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
“我会的!我会活着娶你回来!”
“拉达曼迪斯……”
德沃船长在他们身后咳了一声,
二人转过身来,看到众人正在以不同含义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卡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人群中,冷漠地看着他们。
“潘多拉,”卡妙说:“决斗马上要开始了。您在这儿,会让拉达曼迪斯先生分心的。”
潘多拉看看他又看看拉达曼迪斯,知道事情无可挽回,终于跟随米罗回到了远处的马车上。
卡妙和拉达曼迪斯从两个方向,面对面地来到场地中央。卡妙脱下了上衣,拉达曼迪斯也松开了领口的丝带,他们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对方。
迪斯马斯克主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决斗的双方:“二位应该非常清楚决斗的规则,如果准备好了,那就可以开始了。”
卡妙轻微地点了下头。
拉达曼迪斯迫不及待地拔出佩剑,“开始吧!”他说。
远处的潘多拉,死死咬住嘴唇,脸色像死人一样难看。
拉达曼迪斯大喝一声,趁卡妙还没站稳,一个冲刺,剑锋直指卡妙的胸口,卡妙举剑挡下了进攻,两剑相接火花四溅。一招之后两人迅速后退一步,再次形成对峙的姿势。这一招之间,他们也都察觉到对方剑术不是泛泛之辈,取胜并非易事。于是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就这样相互僵持着,留意着对方的动作。拉达曼迪斯一击不中后,狂热逐渐被沉着理性替代,他开始试探性地进攻,避实就虚、声东击西,每一招式都留有余地。卡妙也并不急于进攻,而是一味地后退闪避,很快退到了场地一侧。拉达曼迪斯瞅准机会一剑刺向卡妙左肩,卡妙敏捷地闪向一边,随即跳到他的身后。
“您一味退让,莫非是想认输?”
“不,恰恰相反,中尉先生。”卡妙语气轻松地说,甚至戏谑地将剑在胸前挽个剑花,“我在等你变得浮躁……”
话音未落,拉达曼迪斯瞅准卡妙的破绽,一剑刺向他的下腹部,卡妙急忙用剑压下,拉达曼迪斯虚晃一招,手腕抖动,剑锋突然转向侧上方,直取卡妙暴露出的左胸……
场外米罗咬紧嘴唇,在那一瞬间几乎忘记了呼吸……
卡妙唇边抹过一丝诡异的微笑,在那一刹那拉达曼迪斯是察觉不到的,只是在他看到卡妙一个侧身,剑锋几乎是贴着他的衬衣划过时,才惊觉二人距离过近。卡妙轻巧展臂,拉达曼迪斯的身体先于头脑做出了判断,几乎是立即向后退去……
“啊……”潘多拉一声尖锐的惊呼打破了树林的宁静。
鲜红的血珠在阳光下飞溅开来……
拉达曼迪斯低头看了一眼胸前那道又长又深的血痕,白色衬衣很快洇湿了一片。
卡妙冷漠地看着他。
“还没有结束!”他端平剑身直刺过去。卡妙皱了下眉,举剑格挡。
米罗轻呼出一口气,忽然觉得手心里火辣辣的疼痛,低头一看,那里已是一片殷红。
但场边的艾俄洛斯却没有像米罗那样松口气,反而皱紧了眉头。卡妙的身体不允许做这样剧烈的运动,时间一长就会体力不支。但是卡妙没有速战速决的意思,一击得手后甚至只是被动地接招拆招。这种明显的轻视令拉达曼迪斯在招式上越来越凶狠。
在闪过一轮猛烈的攻击后,二人再次拉开距离。卡妙大口喘息着,已经明显露出疲态。拉达曼迪斯得意地笑笑,加大手上力度,一个猛地冲刺,直刺卡妙咽喉,卡妙竖起剑锋挡开,忽然对拉达曼迪斯说:“您输了,先生。”拉达曼迪斯立即抽回长剑。卡妙突然主动向前平刺出去,速度之快令习惯了进攻的拉达曼迪斯始料未及,急忙竖剑隔开。卡妙剑走偏锋,向下划向腹部,同时,后腿蹬地向前冲刺出去。拉达曼迪斯忙压剑格挡,不料卡妙突然反转手腕,剑锋中途变
向为拉达曼迪斯右肩。拉达曼迪斯急向一侧闪躲,但卡妙长剑先他一步,砍向其右臂……
潘多拉几乎昏厥过去。
“你输了,菲永先生。”卡妙挑衅地说:“希望您能保护好剩下的左臂,好来为我和潘多拉的婚礼干杯。”
倒在地上的拉达曼迪斯忽然一声怒吼,挣扎着站起来,“还没有结束!”
卡妙蹙起眉头,“要我提醒您吗?您的右臂不立即处理恐怕一辈子都不能举剑了。”
潘多拉跳下马车,但被米罗一把抓回去,“别过去!……”潘多拉用悲伤的目光哀求,但却看到了更加哀伤无奈地眼神。
“你的拉达曼迪斯不会有事!”米罗语调冰冷地说。
拉达曼迪斯不会有事,有事的恐怕是……
拉达曼迪斯的眼睛里已经只剩下卡妙,身体的剧痛和挚爱被夺的愤恨,使他出离了自我,脱离了□□对上帝赋予的灵魂的约束,他在以生命和灵魂搏斗,不胜利毋宁死。像濒死的病人一样,他潜在的力量被激发出来,剑式沉稳,攻势凌厉,一时之间,卡妙竟只有招架之力。卡妙体力上的差距在这激烈的搏斗中立即转化为了劣势,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断有要害暴露给对方。拉达曼迪斯突然大吼一声,低头一口咬住卡妙刺来的剑锋,喉咙里发出一阵受伤野兽般的低鸣,将手中大剑猛地刺向卡妙左胸。卡妙猛吸一口冷气,急忙撤剑闪避,可沉重的身体已不复初时的敏捷。他只觉一阵剧痛,喉头有什么甜腥的液体喷涌而出,周围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不过声音与痛觉一起变得越来越轻,终归于虚无……
“卡妙!卡妙!卡妙!……”米罗疯狂地摇着卡妙的身体。
艾俄洛斯一边在为伤员的伤口止血,一边吩咐人把失去理智的米罗拉开。
裁判迪斯马斯克站在乱糟糟的人群中央宣布拉达曼迪斯菲永先生获胜。
潘多拉几乎是靠在了别人的身上,失声痛哭……
卡妙在回程的马车中苏醒过来,一眼看到守在他身边的米罗的铁青的脸。
“别担心……”他虚弱地说:“我只是……在……演得逼真些……”
“是的,够逼真的。”米罗语气不善地说:“都把自己搭进去了。卡妙,我以后再不敢相信你,我搞不清楚哪些是你真实的一面,哪些是你在演戏!”
卡妙能够感受到他的怒气,但是他现在却没有力气来说出安慰的话,他的意识变得轻飘飘的,左肩下的伤口却火辣辣地越来越疼……
傍晚,大理石般的海面风平浪静,如血的残阳将猩红的晚霞铺满了天空,白色的帆船与镶金边的棕榈树像剪影一样在湛蓝的背景上静止不动。港口归巢的海鸟凄厉而杂乱的叫声远远地传了过来。米罗靠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木然地望着远处。走廊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酒精的味道,他努力强迫自己忘却早上发生的一切,但恐惧却如同撒旦的毒牙一样狠狠地咬噬着他的心。
“吱呀”他身后的门打开了,面色疲惫的艾俄洛斯走了出来,又转身轻轻掩上门。
两个人四目相对。米罗努力地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什么端倪,他不敢开口去问。
“血止住了。”艾俄洛斯声音谙哑,从昨天他就一直没有睡,“辰巳和罗蜜呢?”
“辰巳在善后,而罗蜜……她晕过去了,尤莉迪丝在照顾她……”米罗急切地盯住那双疲惫的褐色眼睛,“艾俄洛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艾俄洛斯能读懂他目光中的担忧与焦急,“如果剑锋再偏一点,伤到动脉的话……”艾俄洛斯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尽管是这样,他还是失了大量的血
,目前还没有发现脏器损伤,但是伤口炎症引起的高热已经开始……如果他能平安度过今晚的话……也许,会暂时没事……”
米罗面无人色,他肺中的空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也许,会暂时没事’?……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瞒你,米罗。你知道卡妙有很严重的血液病,这次大量失血……的影响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
米罗沉默了,过了很久,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勉强听到的声音说:“谢谢你,艾俄洛斯,谢谢你……”
“米罗?为什么这么说?”
米罗抬起头,矢车菊色的眼睛里贮满了泪水,“谢谢你,一直包容他的任性。”
“米罗……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能包容他。”
就在艾俄洛斯与米罗在二楼走廊尽头谈论卡妙伤势的时候,他们身后的卧室里,一个人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
厚重的亚麻布窗帘割断了晚霞的余晖和海港的喧闹,房间里唯一的光来自床头桌上点燃的一支细蜡烛,惨白黯淡的光照在床上人惨白的脸上。空气里弥漫着药香和酒精的味道,混沌而闷热。床上躺着的人只盖着一件细麻布的薄毯,左胸上还渗出点点殷红。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只手垂在床边,看上去毫无生气。
黑影动了动,悄然向床边靠去。
“米伊美。”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透着些许的虚弱。
黑影站住了,看到床上那刚才还像死人一样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您果然醒着,大人。”米伊美用谈论好天气般的愉快声调说,又向床走近了两步。灯光映出他金红的头发和天使般的容貌。
“你好像很自信?”卡妙又闭上了眼睛,他感到说话都很吃力。
“我可不像艾俄洛斯大人那样整天提心吊胆。您的生命像神一样坚韧,在完成您的使命前,又怎会轻易死去?!”
“那么……”卡妙半睁着眼睛,努力平复声音中的颤抖,“什么事让你亲自过来,米伊美?……我不记得……曾下过这样的命令。”
“杰克大人让我给您带句话,我怕别人不保险,就只好自己过来了。”
卡妙弯了弯唇角。
少年并不介意,“夫人自从有了小少爷之后,就很少再去凡尔赛了……”
卡妙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僵了一下。
“不过如果需要的话,她依然能从那里获得必要的消息——我想这对您或许是个好消息?”
“……”
“欧洲的战事已接近尾声,大臣先生已经准备好前去谈判。欧洲,还有包括圣米洛斯和美洲、欧洲、亚洲等地的殖民地的命运很快就将宣判——这对您也许是另外一个好消息?”
“……”
“好吧,杰克大人让我给您带的话是凡尔赛或是洛林想必很快就会有书信给您了,请您做好迎接一切的心理准备……我不知道他费尽心思让我为您带这句话来是什么意思?而您,对这一切难道不是早就知晓了吗?”
卡妙没有回答,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眼睛半开半闭,现在似乎连那双冰蓝色眸子里锐利的光芒也消失不见了。
“王室的另一位路易法兰西先生降临了,他的父亲是神圣陛下的长孙……”
卡妙依旧没有反应。米伊美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去查看伤者是否安好。虽然他说的轻松,但是当他见到重伤的卡妙时,依旧难以抑制心中的忐忑。
“殿下?”他弯下腰,轻轻呼唤。
“那么你呢?”卡妙突然问:“我的三管家?”
米伊美吓了一跳,忙后退几步,脸上浮现出自嘲的微笑,“如您所知,绘梨衣及她的手下被人救走了。隆奈迪斯已经查了几年,他们就像是躲进了地狱一样杳无踪迹。有一股我们尚未察觉的力量潜伏在帝国内部。近来,我们的敌人,缅因公爵、内阁大臣等人的内部也有一股莫名的势力深入其间,让他们不知所措。我有预感,卡妙,搅乱我们双方视线的力量来自同一个源头,而且,他们即将掀起暴风雨。”想了一下他又加上一句,“而红衣主教阁下依然保持中立。”
卡妙轻轻叹了口气,“按你们的计划去做。你和杰克拥有绝对的自由。”他深吸了一口气,左肩的疼痛和体内的灼热让他无比难受,他努力保持着清醒,“还有一件事。拜托你……带,潘多拉……和她的家人离开。”
米伊美走上前单膝跪在床边,抓起卡妙的手吻了一下,“遵命,我的主人!”
蜡烛早已燃尽熄灭,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
卡妙偏了偏头,看到伏在床沿上的毛茸茸的蓝紫色脑袋。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甚至不记得米伊美是什么时候、怎样离开的。现在他的伤口已经不像开始时那样疼痛,头脑也开始清楚起来,只是喉咙干得冒烟,身上也依旧乏力。
他轻微的动作立即惊醒了米罗,后者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然后卡妙看到那双矢车菊色美丽的眼睛里一点点聚起惊喜的光芒。
“你……你醒了?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饿不饿?要不要叫艾俄洛斯……”
“米罗……”他没有再说下去,眼睛里盛满温柔的歉意。那深情的目光如同胶剂凝结了时间,也冻结了米罗的言辞。
米罗坐在他身边,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米罗突然很想哭,有一种甜蜜却哀伤的感动自心底涌出,此时两人的心思是一样的,不用言语,他们突然读懂了对方想要说的话。
——对不起,米罗。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
——我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永远在你身边支持你,所以……请不要再做傻事。
——谢谢。
米罗放开他的手,扶起他,小心地喂他喝水。他们都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然而他们的心田中破土而出,疯狂地生长。这棵此刻还名为幸福或甜蜜的树苗在将来的某一天却成为痛苦回忆的源泉。
“吱呀”的开门声打断了二人的思绪,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屏风后面。
“……对不起,我,我敲过门了……门没锁……吕克尔,你……你醒着吧?……”屏风后传来忐忑慌乱的声音。
米罗将茶杯放过一边,扶卡妙躺下,语气不善地问:“你来干什么?”
“对不起!我,……我……”
“米罗,”卡妙说:“我想跟潘多拉单独谈谈。”
米罗瞥了一眼从屏风后现身的女子,很不情愿地站起来,“我去给你弄点好吃的。过会儿叫艾俄洛斯过来看你。你气色还不好,别说太多话。有事拉铃,尤莉迪丝就在外面。”
卡妙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点点头。
“吕克尔,我……”潘多拉不安地绞动双手,黑色的大眼睛里涌上泪花,“对不起!”
卡妙示意她在床边坐下,“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潘,不,应该是韦尹小姐。”
潘多拉惊讶地看着他,但是她只看到了他真诚而温和的目光。卡妙向她伸出手,“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潘?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希望的。如果在将来,你遇到什么困难,我希望能够像你的兄长一眼为你提供帮助。……米罗
也是一样。”
潘多拉颤抖着抓住卡妙的手,“当然,吕克尔……卡妙……哥哥……谢谢你!”
她的眼泪落下来,但却开心地笑起来。卡妙也微笑着看着她。
“哦,那些……珠宝,我已经交给辰巳先生,”她站起来整顿衣裳,有些不安地说:“请原谅我母亲……”
“不,潘多拉,那些是给你的。我的一点心意,还有那几件礼服,就当是……你的嫁妆……”
潘多拉脸红起来,深深埋下头。
“卡,卡妙……”
卡妙伸手拉铃,女仆出现在他们面前,“请舒默船长。”然后他对潘多拉说:“您有什么打算呢?”
潘多拉摇摇头。
“菲永中尉不可能带着您在海军服役,而韦尹夫人也需要一个可以颐养天年的地方。如果你们愿意回去的话,我的朋友舒默船长会将您安全送回去的。”
潘多拉长叹一口气,即使回到法国,他们也是一无所有了。但这些事她在卡妙面前说不出口,面对这个移情别恋的未婚妻,卡妙已经付出了太多。
“谢谢你,卡妙。”
一个长相丑陋干瘪的男人敲门走了进来,对着卡妙深深鞠了一躬,露出黄黑的牙齿对着卡妙说:“您看起来好多了,大人。”
卡妙了然地微微一笑,对潘多拉介绍说:“隆奈迪斯舒默先生是先父的至交。您尽可以信任他,他会将您和您的家人平安地送回家中。还有,”他对隆奈迪斯说:“罗蜜年纪大了,想回家看看,也请您在路上好好照顾她。”
加勒比海。丘比特岛。
涂满阳光的白色沙滩上,年轻的作曲家奥路菲正翘着腿仰躺在细软的沙子上,眯起眼看着天空的白日。他的袖子和裤腿都高高地挽起,赤着脚,嘴里叼着一根草茎,间或翻过身在身旁的沙地上写下一串串符号。
“奥路菲,”一直在树下摆弄贝壳做成的酒具的俊美青年终于忍不住走到他身后,“你应该去找一个妻子。”他一只手托住腮,看着遥远的海平面若有所思。
“我会的,阿布罗狄。等我找到阿波罗之子遗失在银河之畔的竖琴,并且能够奏出感动哈迪斯的曲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