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地府（2/2）

阎王爷：“……”

执笔官：“……”

裴府。

哀乐吹吹打打，穿着素缟的一排排肃穆地站在门外，纷飞的铜钱纸铺满了青石板砖，下人们惋惜不已又十分心疼家主，自从少爷去世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裴家二老整日争吵不休，今天是头七，裴母今天抱着少爷的衣裳哭了整整一宿，哭到眼泪都干了。

“老爷出门了？”

“是啊，大清早的进宫请旨告老还乡……”

“哎，那九公主听说遁入空门削发为尼了，圣上龙颜大怒，险些把少爷的尸首当众鞭尸！”

“诶？少爷的尸体不是被烧成灰了吗？”

“去！什么烧成灰？少爷是被烟熏死的，又不是被火烧死的！少爷就是腿被房梁烧开了皮，有些骨折罢了！要不是那焦烟太浓，少爷也不会……”说着说着，一干丫头小厮又揩起泪来。

裴邵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推了推前面硬邦邦的一块板，一使劲，只听得木板重重的落地声，刺眼的光让他不舒服地眯了眯眼。

裴夫人莫名地望着忽然掉落的木板，一双俨然老了十岁的疲惫美目慢慢向那棺椁上面伸出的手移过去。

“邵儿？”裴夫人沙哑着嗓子，目无焦距地望着棺椁。她简直不敢置信……

裴邵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吗？难道她在做梦？

男子端坐起来，只觉得整个魂魄晃动了一下，头顶如沐清泉，顷刻间流至四肢百骸。他看看身上的一身华美丝绸袍子，又一脸茫然地张望一圈四周，这才把目光落在震惊的裴母身上。

“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

裴夫人大喜过望，猛地一站起来险些摔倒！“邵儿！邵儿！我的儿啊！”

……

大清早，裴府外停着两辆马车，候管家正收拾行李，裴府已经遣散了不少家仆，裴邵“诈尸”的事情也被瞒了下来。

“候管家，那捡回来的女子在何处？”裴父换了一身素朴的家常衣服，往日凌厉肃穆的气质也磨圆了几分。

候管家想了一会，终于想起来前天裴父的确捡回来一

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

“老爷的意思是让她随着一起回卞阳老府？”

裴父抿了抿嘴，轻咳两声：“把她送去给少爷，让她贴身伺候吧！”

“是，”候管家恭敬地说。也不知道老爷从哪里捡来的小乞儿，长得与那敏娴小姐像足七分，更稀奇的是，那小乞儿自捡回来也不曾开口说一个字。

要不是敏娴小姐早就烧成焦灰，他都险些以为敏娴小姐也诈尸了……

候管家搀着裴父进了马车，又马不停蹄地找到那个小乞儿，小乞儿穿着一身嫩黄色的罗裙，娇俏的身子正点着脚尖要攀榕树上的果实。

“哎哟！阿娴啊，你还在忙活什么？我们要走啦！”候管家牵过那兜着满怀榕树子的少女，急匆匆地带着她出了府门。

这时候，少女忽然塞了一个药香四溢的香包给他，冲他兴奋地比划了一阵。

“你是说，这香包能治愈我的失眠？”

少女点了点头，笑得傻傻的。候管家瞪了她一眼，佯装不悦地说：“神神鬼鬼的！又不是赤脚大夫，捣鼓这些玩意……”

走到马车外，候管家轻轻掀开车帘，裴邵正坐在车厢里，望着手里的羊脂玉戒指发呆。

“少爷，有个婢女在您这里挤挤行吗？”候管家笑着问。

裴邵头也不抬，轻轻应了一声权当默认。

“还不过来？死丫头！”候管家招来阿娴，把她怀里的榕树子打落，示意她上车。

裴邵偶然间一抬头，正好撞进女子明亮的杏眼。

纯粹的、灵动的、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