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2）

季晏鸦哭笑不得，不知道陆诚鹊刚刚是真醉了还是假醉。

他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刚刚被扯乱了的衣服，就见宁小明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和自己在镜子里大眼瞪小眼地对视。

宁小明：“？？？”

宁小明：“您没事儿啊。”

季晏鸦转身看他，一脸不高兴：“我能有什么事？”

宁小明挠挠头，也不知该说不该说，眼见季晏鸦一脸不耐烦要踹人了，才立刻道：“刚刚陆教授说您在洗手间滑倒了，爬不起来，让我赶紧来看看呢。”

“我爬不起来？”季晏鸦摊手给他看。

宁小明苦着脸给季晏鸦让路，这都算什么事儿啊，流年不利，神仙打架，把自己这种小喽啰当球踢啊。

季晏鸦以为陆诚鹊已经跑了，回到包间却见人好端端地坐在里面。只不过坐在离自己最远的位置，也就是刚刚宁小明坐的地方。再看自己位子旁边，先前放在上面的竹笛已经不见了。

“怎么还这么别扭呢。”季晏鸦轻轻嘀咕。

“嗯？”宁小明没听清，看到自己的位子被人坐了，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在哪里才对。

“没事儿，你先出去吧，外面等我。”

季晏鸦边与院长寒暄着，边用余光瞥着陆诚鹊。陆诚鹊默不吭声地坐着，低着头，也不吃东西，放在桌子下的手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

季晏鸦琢磨着人估计是真醉了，总之不太清醒，便借口有事，提前离开了，想着让陆诚鹊早些回去歇息。

季晏鸦离去前偷偷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陆诚鹊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季晏鸦一地把头低了下去。

季晏鸦偷笑了一下，谢绝了院长的相送，轻轻带上门。

门外等待的宁小明一回头便看见季晏鸦的笑容，顿时一个惊悚。老板真的笑了吗？？老板自个儿笑个什么劲儿？？？

副院长早让院长派人送回去了，此刻金主也离开了，一群人顿时也没有了在留下吃喝的性质，院长先走，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结伴而去。

这期间倒是有人问陆诚鹊要不要一起走，陆诚鹊只是默默摇头，也不吱声，大家便也懒得再问。没多会儿，整个包间竟然只剩下陆诚鹊一个人呆呆坐着。

没过多久，季晏鸦竟然去而复返，推开门来，径直走到陆诚鹊身边，蹲下来仰着头盯着他看。

陆诚鹊果然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刘海挡住了半边脸，头微微地一点一点，竟然突然整个人往前栽去。季晏鸦伸手挡住陆诚鹊的额头，慢慢地把人推回去，叹了口气。

这人真是乖学生，喝醉酒了也不闹，竟然坐着就睡着了。

季晏鸦把人抱起来，陆诚鹊哼哼了几句迷糊地睁开眼，季晏鸦轻声说道：“是我，睡吧。”陆诚鹊便把头往季晏鸦怀里钻了钻，又睡了过去，手里还紧紧攥着季晏鸦给的竹笛。

当年谈恋爱的时候，在季晏鸦眼里，陆诚鹊就是个一等一的三好学生。年年拿一等奖学金，从小便拿到了所有能拿到的比赛奖项，证书更是不断，作业认真做，上课不打瞌睡，小提琴似乎随便拉拉也比他那些师兄弟拉的好，大概这就是天赋，这就是天才。季晏鸦一开始便是这么觉得，默默地追逐着这一颗闪闪发亮的明星，然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犯了个先入为主的错误。陆诚鹊是天才不假，可这个天才是带着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站在起跑线的最前沿，和其他人一同奔跑。

季晏鸦常常在琴房等着陆诚鹊练完琴一起去吃饭，他接过陆诚鹊的琴盒，又捏捏陆诚鹊带着红印的下巴：“累不累？”

陆诚鹊一本正经地看着季晏鸦：“为了理想奉献终身，怎么能叫苦呢？”

然后把尖尖的下巴磕在季晏鸦肩头，撒娇似的唤他：“鸦鸦，好累啊。不想练了，明天逃课吧。”说归说，可是一天加训练习都没有落下。

但让季晏鸦跌破眼镜的是，陆诚鹊竟然上课打瞌睡，并且技术好到神不知鬼不觉。陆诚鹊常年留着几乎要扎眼睛的刘海，季晏鸦试图拖着他去剪短了，但陆诚鹊死活不同意。直到季晏鸦有一次闲来无事，跟着陆诚鹊去蹭艺术史的课，上到中途突然发现旁边这人一动不动，低头一看，眼睛早就闭上了。陆诚鹊微微低着头，好似在认真看着课本，额前的碎发和睫毛混在一起，遮着半张脸，乍一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他竟然在睡觉。

艺术史的老师是一位古板的老头，上的课和艺术史一样枯燥乏味，班上根本没有人仔细听。这会儿叫了一圈人回答问题，都回答不上来，早就怒不可遏，当即叫了自己坐在最前排的得意门生来回答。

陆诚鹊冷不丁地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半睡眠状态下醒过来，几不可见地战栗了一下，缓了一缓才站起来。季晏鸦急得要命，后悔没在第一时间把陆诚鹊叫醒，此刻也不知道PPT上的题目到底在说什么鸟语，只能偷偷地暗示陆诚鹊去看PPT上的题目。

陆诚鹊显然是很有经验了，看了眼题目，清了清嗓子才慢悠悠地回答道：“14时期，新艺术的技法首先就是用于经文歌，产生了等节奏经文歌，这一时期作曲家们创作的世俗歌曲也要多于宗教音乐。”

教授很满意，连连夸赞陆诚鹊才是个学生的样子，又痛批当代大学生荒度光阴、不学无术。陆诚鹊摸摸耳朵，慢慢坐下。

季晏鸦抱着人走出饭店，宁小明早就将车停在了路边等候。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熟睡的人，笑眯眯地想，不行呀，这打瞌睡的本事不进反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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