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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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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殷说:“谈不上喜欢吧。”

顿了顿,珞殷又补一句。

“其实我还不太明白沁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没你想的那般复杂。”

睚欣了然一笑,似是早已料到珞殷会说出此番话语,理所当然地为他解释:

“这里就是天下所有无家可归之人的家,任何人都能在这里找到他们的根本。”

他说。

“这世间所有走投无路之人,没有栖身之地的人,都可以留在这里。”

最后,他对珞殷笑。

“只要以沁园为傲,只要不危害这里,就什么人都欢迎来沁园,就什么人都可能成为我沁园之人。”

……

之后的时间,珞殷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睚欣说,只要走投无路就可以投靠沁园,却没有说那些人是出于什么理由才会走投无路,也没有说那些人究竟是做了好事还是坏事才走投无路,更没有说那些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那么,他们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失去栖身之所?

珞殷想了很久,都没能想出结果,难免在心底叹了口气。

珞殷自知天资如何,觉得自己的确是不适合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

就像他总想不明白睚欣到底揣着多少矛盾的心思一样。

珞殷这么想着,就过完了这一整天。

翌日,重凌送来两坛子梨花烙。

珞殷说酒盏洗过了,就想还给重凌用,重凌却抵死不接。

两个人相互推拒了一番,结果打了起来。

前后打一个多时辰。

一个内武深厚,行武集众家大成。

一个身法诡异,集万象万物。

剑法还恰好相克。

珞殷和重凌打得不可开交,胜负难分。

睚欣则抱重凌新带来的酒坛,坐在小楼边缘那圈地板上看戏。

看到途中,睚欣不知道怎么手就突然一滑,抱在怀里的酒坛子滑落下去,碰巧砸中了在楼下跟珞殷打架的重凌的脑袋。

重凌捂着脑袋,满头都是酒,输得是莫名其妙,那叫一个气。

直拽着珞殷说再打一次,珞殷却不想跟他打了,直拽着睚欣往小楼里拖。

睚欣钩着小楼的柱子,就是不肯进楼,说他要继续看他们两个比试。

这三个人就这么一个拖一个拽一个拉,在小楼外面拉锯了好几个时辰。

重凌是不服输。

睚欣是想看戏。

珞殷则是知道,睚欣方才肯定喝着酒就那么睡着了。所以,那酒坛子才会砸中了重凌。

可重凌却误以为睚欣是故意的,认为睚欣和珞殷合起来欺负自己,直说刚才不算数,他要公平的重新比过。

珞殷边拽睚欣边想自己这几天明明都有盯着睚欣爬上床榻盖被闭眼,为何这个人依旧是不睡觉?

最麻烦的是,睚欣究竟睡没睡过觉,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若非遇到他这般忽然睡过去,恐怕都不知道他最近没睡过觉。

没过多久,忽然飞来了一只雉鹰。

那稚鹰似乎是找重凌的,重凌看到那鸟也就不闹了,身形一晃就消失了踪迹。

重凌走后,珞殷没有对手,睚欣也没戏可看,到是也不抱着柱子撒赖,径自坐在小楼边缘,悬腿边晃悠边喝酒,任凭珞殷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回楼里睡觉,好似睡这么一会儿都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当晚,珞殷照例把两盏启天灯放在睚欣床边,盯着他爬到榻上,也不问他为何昨日又没休息,便径直转身回到。

不过,这一晚的珞殷并没有睡。

珞殷回到后,抑住了自己的呼吸。

把呼吸抑得极其缓慢,仿佛他已经睡着了那般。

而他则笔直地站在书斋的幔帐后,安静地等待着。

许久过后,万籁俱静,只剩水流与风声,一道月白色身影终于随着同色幔帐起伏,轻巧地端出两盏启天灯,把灯盏放在楼外之后,再度悄无声息的挑起幔帐回到楼中。

待到天快亮之时,月白身影再度出现在帐外,弯腰把两盏灯端回楼中放好。

如此,两盏灯亮了一夜,灯是烧过的模样,却没能照亮小楼的里面。

而楼里的那个人,从来不在黑暗里入眠。

珞殷躲在书斋的幔帐后,不动声色的杵着。

珞殷一宿未眠,始终透过幔帐的缝隙,牢牢盯了对面的小楼。

盯了整整一夜。

珞殷看着楼里的光从里面移到外面,再从外面移到里面。

珞殷看到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步履轻盈,洒脱依旧,脸上依旧不见半分疲态。

这些都是他能看到的。

可是,有些东西,他本能般察觉到自己根本看不到,也猜不出。

他真想知道,那个人究竟多久没好好睡过觉?

又是为了什么不睡觉?

珞殷想去问。

可奇怪的是,他迈出的步子硬生生顿住,忽然变得不敢去问。

然后,珞殷想起来,他其实已经问过这个问题。

那个一贯问即会答的人,却只是微微垂着眼睑,面上沉静如水,一言不发。

那般一言不发的模样,让人如同被黑暗吞没,再没勇气发问。

珞殷皱眉。

他从未怕过,即便在龙泉与风陌战得那般惨烈,他也没有退怯。

现在,他只是想去问一个如此简单的疑惑,竟然拿不出半点勇气,眼前只有那张沉静如水又一言不发的脸。

一言不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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