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2/2)
珞殷怔愣地看着自己手中残留的一小片墨青碎片,许久才想起来抬头,双眼茫然的投到彼端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之上。
“没错。”
就见那始终挂着一抹浅笑的人对他颔首。
“那是你的东西,也是你的命数。”
那个人笑得如此笃定,珞殷看着自己手里的碎片,却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周围众人也都怔在当场,因为,他们都想错了。
他们本以为,朱砂豆蔻把那碎片交给睚欣,是意味着……
“他果然还活着!”
寒玉琼大叫起来。
“你千方百计找到当年的那枚卵壳碎片,就是为了这一刻?”
寒鸫江则大声质问。
“你不是说已经杀了他吗?你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没杀掉他?”
寒玉琼紧接着大吼,声音仿佛被撕裂般,听上去满是痛苦。
“哈哈哈!你宁可舍弃我,也不肯杀了他?”
“哈哈哈!”
寒玉琼狂笑,寒鸫江也发出狂笑。
“朱砂豆蔻,你不愧是我选中的人!你的确是这天下间最奇特的女子!”
……
后来,那两人又说了些什么,珞殷已经不记得了。
他想起朱砂豆蔻蹲在赤水冻河上用那片墨青色碎片用力凿着冰面的模样,一下又一下,明知道毫无功用,却又锲而不舍。凿冰的声音扩散在风雪中,转眼就毫无踪迹。就跟那赤水的冰面一样,即便她凿得再久、再用力,也凿不穿俯山倾泻而下的江水,也凿不开那几丈厚的冰层,更见不到她想见的人……
她要见谁?
三伏脆生生的声音,仿佛在他耳畔响起。
——“莫不是刚刚降生的孩子掉进冰里吧?”
对……她拿着卵壳碎片,她是孩子的母亲,她把碎片给了睚欣。
睚欣却对他说:那是你的东西,也是你的命数。
“……原来是我……”
诗画般的声音婉转响起。
“……难怪我会菱寒六式……”
……
珞殷回过神地瞬间,发现一柄七星剑尖已经架上自己的脖颈后方。
他闪地极快,用的是似极惊鸿照影的招数。可他脖子的侧面,依旧留下了一条血痕,沿着颈项侵染了他墨青衣襟上的云雷纹。他背身回头,看到寒玉琼双目血红,脸上全是骇人杀气。之前那般温和有礼的模样,仿佛从未有过。
“朱砂豆蔻不是你的母亲,而是寒玉琼的母亲。”
珞殷刚才所想明白的事,轻易被熟悉的声音再度颠覆。
“但她却救了你的命,一次又一次。所以,她是你的亲人。”
他听到一个或近或远的声音,很是清冽,沁人心脾。
珞殷试着移动自己的双臂,发现它们因某种诡异的力量而无法动作,像是凌云无双的恸哭,像是它们一瞬变沉了数百倍,为得就是束缚住他的双手。
寒玉琼则已经赶到他的三尺开外,朱砂豆蔻从与寒鸫江的打斗中脱身而出,赶来到他面前,扬臂起了一套剑法。
一式霸道,宛如刀。
二式犀利,不见血。
三式为双。
四式为离。
五式见终曲。
菱寒第六式。
雪落无痕,孤寒夺命。
……
对了,这套剑法之所以叫菱寒六式,是因为它诞生在这漫天白雪之中。
它彻寒孤傲,不容于天地间任何一种剑法,却是天地万物诞生之初的原点,更是唯一的节奏……
神有六位,原为六郡,天都六门,剑为六式。
一、二、三、四、五、六。
这就是菱寒六式。
……
珞殷想到这里,发现寒鸫江也到了自己面前。
他抬手扬剑,与另外二人战在一起,形成三人混战。
寒鸫江双剑一挥落,便是三万六千种变化。
竟然也是菱寒六式!
混乱的情况因为三组菱寒六式显得更加混乱,周围二十丈的距离内竟然空出一个整圈,未来得及跳离这个圈内的人都或死或伤。
珞殷花了不及眨眼地一个瞬想明白了眼前的状况,却花了许多个瞬间才从那一瞬走出来。
先是寒玉琼要杀他——开始他不明白理由,后来他想起来,即便是寒玉琼出身武学世家,剑法擅才十万人中才出一名,即便他相貌出众,是天之骄子,也是会羡慕别人,羡慕他这么一个平凡无奇的人。
再是朱砂豆蔻出手——开始他同样不明白理由,可是后来他听到熟悉的声音说,就算并非母子,她也是他至亲之人,他才知道她只是想救自己。
最后是寒鸫江——他见朱砂豆蔻与寒玉琼缠斗到一起,便趁机举剑偷袭朱砂豆蔻,朱砂豆蔻反身一挡,转而与寒鸫江再度战到一起。寒玉琼随即再度朝珞殷袭来,朱砂豆蔻只得转身再挡,而寒玉琼却突然又转剑锋,朝着朱砂豆蔻袭去,寒鸫江与寒玉琼同时对朱砂豆蔻一人出招,她即便会菱寒六式,也要同时战两个会菱寒六式的人,只能且战且退……
乱。
混乱。
一切都太过于混乱。
就在他们三人乱斗得不分彼此的这一刻,珞殷回过神来,手中凌云无双龙吟出鞘,朝着寒玉琼而去。
他想帮朱砂豆蔻,然而他没料到的是,与二人颤抖的朱砂豆蔻竟然再次回身,挡在他与寒玉琼之间,成了朱砂豆蔻一个人,以一敌三的怪诞混战。
珞殷急忙收回剑招,寒鸫江则把剑锋趁机朝着寒玉琼袭去……
珞殷站定的瞬间,没有听到金属撞击的声音,而是三道剑锋破开血骨的响动。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