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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殷一脸莫名地看着风陌的动作,仿佛是见鬼了一般,只觉得那些招数与刚才犀利霸道又让人眼花缭乱的打法简直判若两人。若说之前是暴雨狂沙一般,现在便是涓涓细流。
而他手中那把折扇乍一看是裱装着白纸的纸扇,听那挡下拳头的声音,却不像是纸而像是某种锦缎。扇骨带着韧性,用起来柔软易折,却就是不断。挡那常人无法辨识的空来之拳的动作也熟练非常,至少比他赤手空拳之时的动作要熟练数百倍。最奇特的莫过于他的动作,明明有些招数快得连睚欣都几乎看不清楚,却还能在举手投足间留下几许不紧不慢、丝毫不乱的从容。
数招接罢,风陌挟扇合拳一抱,颇有几分点到即止的意思。
“拳声无形气无样,无形无恙无相拳。”他对着无人的半空朗声道,“别来无恙。”
“铁布月桂扇,知人不识面——多谢承让。”
声音由空中传来,睚欣立刻“咦”了一声,珞殷见他眼神一变,几分笑意挂上眉梢,自己方才与他合力对敌的气势也失了大半,莫名便没了战意。待他刚一松懈,方才被风陌打伤的地方骤然疼痛起来。
珞殷看自己被掌拍中的肩膀,只觉根本动弹不得,眼前也有些恍惚。不等他倒地,睚欣已经上前扶住了他,顺便一抬手,点了他肩膀上的大穴,反手往他挨掌的反方拍下三掌,像是在续脉,又仿佛是在正骨。
珞殷只觉得肩上一麻,随即有什么力量在血骨之间窜了一下,转眼肩膀便已经不若方才那么疼了,抬手试着一动,已是恢复如常。
他有些吃惊的去看睚欣,心道:这是什么奇怪的功夫,却听睚欣说:“这不是武学,是医术。”
珞殷点点头,接着却有些担心指着他脸上的擦伤,问:“医人者,不自医?”
看他担忧,睚欣却扬扬唇角,算是给他个笑,道:“皮外伤,不打紧。”
待二人再抬头,便看见无物的半空中,出现个橙黄的影子,就那么一闪,仿若浮空倒影般,徐徐的静止下来,逐渐显现出一位青年的身姿轮廓。
至多二十五、六岁,虽然面无表情,却是生得慈眉善目。他脚下踏风无声,身上是橙黄的锦织长衫。领口、袖口、腰带以及衣摆,都用纯黑的线绣了厚重唐草纹。说是草,却是一株大叶、三株小叶以及三朵九瓣花组成的繁复绣饰,因而在那鲜亮的橙黄底色上叠满了无数的花叶,虽然繁复,不细看却看不清原本的形态,还以为是黑色的锦缎上绣了橙黄的锦纹。黑色原本便不是醒目之物,而那些厚重的绣线却是在勾勒浓重,让整件衣服显得既醒目又模糊,有些似是而非之感。
这一身衣衫与他的脸一样,看起来有些普通的商贾家和气生财的模样,仔细琢磨却着实耐人寻味,甚至还有几分狠戾。
青年无声的自空中落了下来,朝着手持折扇的风陌礼貌的拱手道
:“在下风陌,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为何穿着我芙风镖局的衣裳,还佩戴着我芙风楼的信物?”
“岂敢岂敢,今日有幸得见芙风楼主无相拳,真乃大开眼界,我等无名小辈,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两人话音一落,彼此似是心照不宣,珞殷却立刻跟刚才的睚欣一样“咦”了一声,回头就去盯着那手持折扇的人,急问:“你不是风陌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风陌?你们俩究竟谁是真的?”
“哦?阁下竟然与我同名同姓?”赤手空拳的“风陌”闻言开口。说话间,他已是抬起右手,原本挂在“折扇风陌”腰间的樟木牌子转眼便到了他手里,接着,他左手从自己腰间摸出另一个牌子。
两个牌子皆为樟木,风字也一摸一样,唯独那漆在樟木上的漆却是大为迥异。
同样是叠了多层漆的木雕牌子,一个漆的浓重浑厚,一个却颇有几分玉器般的剔透。
厚重的那枚是“风陌”刚夺过来的,剔透的那枚则是他自己身上原本就带着的。
睚珞二人转身再看跟在那“折扇风陌”身后的那些镖师们腰间的牌子,显然都有几分剔透。
“折扇风陌”干笑了两声,有些被揭穿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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