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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愣着,去选个你觉得不显眼的颜色。”
睚欣说着用膝盖顶了珞殷一下,还顺便把自己手里的两个包都塞给他。
珞殷打开第一个包,是件红色缎料的衣裳,上面又用淡色的线绣了流云纹。他拿起来给睚欣比划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地摇头,道:“太艳。”说完就把衣服塞回布包里。再打开一个布包,是一件赭蓝色的银线滚边华服,还没比划就又塞回去,心底直说:太扎眼。往后又抽出,鹅黄、深紫、墨绿、湛青以及黑色各一套,颜色多得他选得两眼发花。逐一比过后只觉得,鹅黄太亮、紫太妖、湛清浮夸、黑色太暗……这颜色暗不要紧,问题是睚欣本身长得白又好,给暗色衣服这么一衬,岂不是更加显眼?墨绿色到是勉强可以,却总觉得有些不太适合,一看就觉得古怪,大约是天生就不适合穿这墨绿色的衣裳吧。
比划完最后一件,珞殷有些无奈地指着睚欣身上的衣服,叹气:“你还是穿这身吧。”好歹月白色不如纯白来的显眼,也不会那么妖娆浮夸,衬着脸也是刚刚好。
睚欣见他终于折腾完了,抬手要开锁,却又听他喊:
“等一下。”
“又怎么了?”
珞殷抬手指了指自己脑袋,示意他瞅瞅自己。
睚欣之前为了扮成姑娘方便,随便梳了个侧辫,夜里一番打闹过后发辫早已变得乱七八糟,脸上甚至还占着灰。
他蹭了一下脸,发现是有些灰。便先抬手把头发一散,随便三抓两挠,顺手一抽那套墨绿色衣裳上的腰带,当做发带,把头发一束。然后抓起那件黑色的衣服随便抹了几下脸,便把脸上的灰给擦了个干净,冲着珞殷转转身,问。
“行了吧?”
珞殷满意颔首,看他基本收拾干净,便开门放他出去。
睚欣往前走了几步,却听到身后珞殷还在咕哝。
“糟蹋东西。”
“你真的很啰嗦。”
门一开,月白色的身影便已闪到了客栈天井一面的围墙,再一纵跃上了半空,消失在墙后。
珞殷摇摇头,定睛再看,院子里哪还有人?他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走了两步,却听到自己身上咚咚作响,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揣着着那个小巧的拨浪鼓。
珞殷一愣,而后顺手把它往怀里一塞,随便打整一下自己,准备去门口找掌柜。
离开前珞殷回头一看,柴房里有几套衣服散乱的丢着,许多稻草落在床榻上,四处都乱得不成模样。
抱着试试的心态,他仰头学着睚欣的模样,对空中喊:“八位大神能不能收拾一下那些衣服?”
四周一片安静,过了好久柴房衣服还是一样乱。
珞殷叹口气,果然还是不灵的。
珞殷认命的把每件衣裳重新整理好,叠进包袱里,最后还把草垛里的那套水色衣衫刨出来叠好,藏到黑色那件里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床,准备把被褥里藏着的紫杉木盒拿出来换到别处去。
可一掀开被褥,却发现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木盒。
珞殷偏偏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睚欣闪出门时,速度快成那个模样,多少有些鬼祟,八成是觉得放在这里不如带在自己身上安全,就拿走了。既然东西都拿走了,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想到这里,珞殷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他偏了偏头,想了一下,却没想出个缘由,只能甩了甩脑袋,没再继续往下想。
门外刚好天
亮起来,此刻调暗的灯烧干了油,逐渐熄灭,剩他一个人杵在似明似暗的屋里,环视着自己这小小的栖身所。
四目空无,平凡无奇,如他本人。
看了一阵,他抓起靠在门旁的扫帚,往客栈门口走去。
客栈掌柜开了门,迎面便看到一个十六、七的少年迈了进来。少年脸庞削瘦,眼角微挑,长得颇有几分精致。虽然年纪尚轻,却已隐隐可见周身带着些许慑人的气场,身形坚实挺拔,似个文人又像个武人,却不像是个官差。
珞殷视线往下,看见那人身上罩着件武人常用的齐膝外裳,里面却穿着州兵的号衣,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三十来个穿着衙门号衣的官差。
有听说官差人手不足借调州兵来搜城的,但是却没有听说过哪儿的州兵会带着官差来搜人。毕竟,两边的人力物力都相差太远,所属管辖也不同。官府管的不过是些鸡鸣狗盗的宵小之辈,州兵可关系到城州安危,动辄便是要数万人刀剑相向的,彼此相差岂止十万八千里。
掌柜也觉得古怪,便开口问:“诸位官差大人,这是出了什么事?”
为首的少年机敏非常,似是明白自己的模样不足以取信他人,径直把手中捏着的令牌递了过来。
掌柜接过,珞殷也凑上去看。
令牌与他的打扮一样,是州兵的令牌,却不是个普通的令牌,而是龙泉驻城州兵的虎符,上面的头衔更是把人吓得不轻。
“南、南城总兵大人。”
掌柜吃了一惊,急忙屈身想拜,顺便拽着珞殷赶紧低头行礼。
少年却一摆手,制止道:“不必多礼,叫我张杞辰便可。”
张杞辰此人,在州兵将官官职排位上,只是介小小的总兵,却在龙泉城亦或说是整个龙泉郡内都颇有几分名气。尤其在坊间年岁差不多的少年人心中,更是以为典范。
虽然珞殷是在这龙泉城北的客栈里,自己也不常太去城南走动,却时常听到周围的街坊邻居说起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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