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定亲（2/2）

华姨母就拿出一套早早准备好的缁衣让子爰换上，又将她束于头顶的长发放下来，擦上桂花油，仔仔细细的为她梳了双环髻。给她不施粉黛的小脸上，薄薄的敷了一层粉，用螺子黛描出了秀美的弯眉，又涂上玫瑰色的口脂。子爰的眼睛本就长的炯炯有神，睫毛浓密，衬得眼睛更加明亮。整张脸看上去风华绝美，明艳耀目。看着眼前美丽耀眼的孩子，舜华一阵伤感，若是她的娘亲在，看到这一幕，该多么开心。

时间已到巳时，笄礼开始。虽然就只有五个人，但舜华该准备的物件却一件不少、面面俱到。

笄礼时三次加的衣衫、配饰，分别叠好，衣领朝东，由北向南依次置于席上。席置于院子东侧，伯灵端着要加的发饰面朝南站在西侧。

席上的礼器也一应俱全，子爰缓步步入院中，眉目如画，风姿绰约。伯灵和云青俱露出了惊艳的神情，伯灵觉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姐。

仪式按部就班的举行着，到了加簪那一部时，舜华姨母拿出了那根碧玉簪，说是云青准备的，可实际上，这是家中代代相传的，嫡系长媳信物。正要簪上时，跪坐着的子爰缓缓起身，拱手作揖礼，正欲开口。

还未等她开口，清越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请舜华姨母簪伯灵手中这根簪。”

子爰惊讶的侧过头，见伯灵放下手中的匣子，从怀中掏出一根木簪，双手递于舜华，朗声说道：“我与师姐日久生情，难舍难分，已私定终身。待伯灵长大后，便要娶师姐为妻。”

这番话说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神色各异。舜华是一脸惊讶，云青则是低着头耸肩一笑，再抬起头时，一脸事不关己的看戏神情。师傅虽然仍是淡定自若，只是目光如炬，心下了然。子爰则有些诧异，这些话本是自己要说，可是竟然是伯灵抢先一步，说了出来。而且孩童的声音听起来却异常的掷地有声，竟让自己瞬间失神。

“爰爰，这是怎么回事？”舜华姨母的声音，让子爰回过神来，她虽有些尴尬，可既然开了头，就要圆满结束。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回姨母，子爰与伯灵朝夕与共，互为依靠，虽说不上是不是男女之情，但想到以后分离，深觉不忍。所以，子爰愿意等伯灵长大。”

舜华看看伯灵又看看子爰，一时竟难辨真假，场面僵在了那里。这时师傅走过来，接过伯灵手中的发簪，轻轻的簪在子爰的发上。

“女子十五许嫁，笄而礼之。”她对子爰说道：“你既愿嫁与伯灵，今日便将子爰许配给他，今后，还望你二人共进退，将我派传承下去。”

子爰和伯灵相视一笑，赶紧行礼回道：“是，师父。”

舜华看着眼前的局面，怎么都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她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这孩子，既然舍不得你的师弟为何不早早告诉姨母。”

子爰故作难为情道：“师弟还小，子爰不知如何回禀姨母。”

看着她的神情，舜华笑了笑：“重要的是心意。”

她扶起子爰，柔声说道：“姨母只愿你此生安乐，不要去冒险。这样，我就对你娘也有了交代。”

子爰握着舜华的手：“姨母请放心，子爰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将来您老了，还要让您孙儿绕膝，尽享天伦呢。”

定亲的事终于尘埃落定，当天午时，姨母和云青便已离开。送走舜华姨母后，子爰终于伸了个懒腰，从今往后，再无这些羁绊烦忧了，一定要跟师傅刻苦学艺，终有一天，定能达成所愿。

伸完腰，整个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忽然觉得头上的发簪有些重，身上的深衣也束的腰好紧。她赶紧回到房中，先换上了平日的衣裳，又坐在铜镜前，拆着头上的发髻。除了伯灵送的木簪外，还有姨

母戴上去的发冠。可是，这对于没怎么梳过中原女子发髻的子爰来说简直是难如登天。发饰缠绕着头发，丝丝缕缕的纠缠不清，拔的她头皮都痛。万般无奈，只好大声唤道：“伯灵，快来帮我。”

看着师姐束手无策的狼狈样子，伯灵忍不住笑了出来，梨涡晃人。他一束一束的慢慢拆解，耐心细致。子爰注意到伯灵的左手食指有一道愈合不久的疤痕，结着血痂。

她转过身来，握着他的手仔细看着，是刀刻的痕迹。

伯灵解释道：“师姐不用担心，这是昨天晚上刻簪子时不小心划过去的。”说完他又扶着子爰的肩膀，把她转过去。“马上就好了，师姐先不要动。”说罢他将木簪轻轻取下，发丝垂瀑而下。“时间太赶，这木簪太粗糙了，我完了再打磨打磨，刻些花纹再送给师姐。”说完，就要将木簪塞回衣襟。

子爰拉住他的手腕，将木簪拿了回来。刚才没仔细看，如今细看，发现，伯灵还在簪子上刻了她最喜欢的合欢花。甚至簪柄的木缝中还有他未擦干净的血迹。

“不用，我觉得这个就最好了。”说罢，她揉了揉疼痛的头皮，用发簪绕着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发髻。“今天多谢师弟帮师姐解围，等以后你娶媳妇的时候，师姐一定要买个最好的玉簪，送给师弟。”

伯灵腼腆的笑了笑。子爰在妆台的小匣子里取出金疮药膏，轻轻的涂在伯灵的伤口处。边涂边问道：“师弟，晚饭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