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乘风二(2/2)
平鸷忘了一眼远处欲发之战局,对刘孑道:“蜉蝣子前辈,我是小辈,您先请。”
刘孑:“猜先吧。你比我见识的棋谱不知少了多少,你让我执先,像是我在欺负人。”
平鸷笑道:“就依前辈所说。”
刘孑不动神色地抓起一把白子,他的衣服袖子很宽,遮住了他的整只手:“猜吧。”
平鸷闭上眼睛,伸出手指摸了一颗黑子,再睁开眼,道:“奇。就差一月了,一。”
刘孑握拳的手缓缓展开,手掌中心是两枚白子:“你猜错了。”
平鸷笑道:“前辈请。”
一字落下棋盘,不远处的打斗声也恰在此时传来。肖愈开局三招就以灵均、惊鲵双持在手,双剑同时劈下,雷霆万钧;贾飞弦先以长剑硬挡,接下这一重击,左手缠绕在手臂上在这瞬间飞出,直袭肖愈腹部。
平鸷的心突然一揪,他担心肖愈会搏了命地战这一场,一味地进攻却不防守,而不在乎自身安危。
只见肖愈向后一翻,躲开软剑之袭;贾飞弦也同样反应迅捷,未击中目标的软剑再次回到了她的手臂上——手臂罩着一层软铁网,铁网铸有纹路,以便乘载软剑。
这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交手了,却是最激烈最不要命的一次厮杀。没有其他人打断,也没有其他卑劣的手段,堂堂正正,不死不休。
“该你了。”刘孑提醒道。
平鸷只瞥了一眼庭中厮杀的两人就不再看他们,他笑着落下棋子,只专心自己身处的杀气四溢的棋局。
刘孑:“你应当看得出来,也亲身体验过,弦儿所用之招,专克《九章》。”
平鸷应对自如:“肖愈也不是墨守成规人。”
“弦儿的心里只有笛子,但她的手拿剑却比拿笛子更适合。”刘孑道,“只要和对手过招一次,下一回再遇上同样的招式,必能破之……”
话音未落,平鸷中指与食指夹着的棋子“啪嗒”一声被按在棋盘上:“该你了。”
刘孑望着棋盘,脸颊抽动几下。他缓缓抬起手,郑重地对平鸷的这一手做出放手:“滕异竟然会把这盘棋给你看。”
虽然盘上布局未全,但这三十六手棋刘孑看得分明——对面这小子是在故意重复他与滕芷兰的最后一盘棋。
“怎么,你想故意激我?”刘孑冷笑一声。
“不敢,舅舅曾经数次把这盘棋复盘予我看。他说,他这辈子在棋上都赢不了你,他甘拜下风
。”平鸷道。
刘孑:“那是他只当棋做闲暇取乐的东西,并不打算精于此道。”
“既然前辈这样说,请问前辈,汲汲营营费心费力地钻研为佳,还是寄情于此才为上?”平鸷问。
刘孑不答话了,谁都听得出来平鸷话里意有所指。他确实身体不如以前,这次的伤病消耗了他太多的元气。
从三十七手开始,平鸷棋路陡变,不再重复旧局。两人有防有守,各有得失。
“你和滕异根本是两种人,他是外冷内热,你是外热内冷。”刘孑咳嗽了几声,差点嗑得喘不过气。
贾复年端着药碗从院子的后门进来了,直直向平鸷与刘孑缓步而来,中途看到肖愈和贾飞弦之战,有短暂的驻足,嘴角微微牵动几下,继续走向小亭。
“药好了,等你下完这盘,冷热也就刚好。”贾复年放下药碗,正坐在刘孑的身后,扫视了一眼棋局。
他目睹平鸷落下一步坏棋,虽说不上太糟,但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法。话又说回来了,和刘孑这样的高手对弈,就算是很小很小的失误,也能被揪着一路不放,步步紧逼,最终溃不成军。总之,在贾复年的眼中,平鸷必败无疑。
一滴汗从刘孑的太阳穴流下,贾复年向刘孑递了一张帕子,刘孑的心只在棋盘上,并未注意到身后的贾复年的举动。
三手棋落下,贾复年望着棋盘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帕子被紧紧地捏作皱巴巴的一团。
只是三手棋,局势在这瞬间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