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迟暮五（2/2）

赵钦看了他一眼：“朕已将他杀了。”

“什么！”太子愣在原地，喃喃道，“怎会如此？”

这一瞬间，赵钦又像是回到了那个毫不留情的帝王，他说：“二郎是身体不好，你可知三郎为何来的那么晚？”

赵砌仍旧不明所以，道：“不知。”

“朕派人拿了平鸷与徐梧，想试探你与他，以此做出最后的选择。三郎一早发现徐梧失踪，寻找徐梧许久无果才进了宫，而你始终未发现平鸷不见踪影，才早早来了这里。”赵钦道。

赵砌的泪痕犹在，却突闻刚才种种是为试探，那三弟呢，他真的是被父皇骗了，骗来了一份最后的孝心，最终这一生也会被这份孝心压在头顶苦闷无比、碌碌无为么？

赵钦发出一声极为刺耳的冷笑，道：“太子欲如何做？”

赵砌闭上双眼沉思，今日发生的一切太过曲折离奇，让他脑袋疼，如果平先生现在在这里，他这么一个冷静的人，会如何说如何做？他定会以大局为先，至于谁死了，都不重要，他一定会说……

“陛下命不久矣，一生为国鞠躬尽瘁，焚膏继晷，孤继位后，必以陛下为准绳，时刻度量孤之所为。至于平先生，他以身殉职，孤必厚葬之。”赵砌的哀痛一扫而光，漠然道。

赵钦闻言大笑不止，笑得大咳几声，仿佛肺要被咳了出来，而赵砌只是看着他，没有要侍疾的意思。赵钦道：“朕可瞑目矣。请平先生出来。”

平鸷还是被那两侍卫挟持，在赵钦的命令后，他才被松绑解穴。赵砌看着又一次突如其来的变故，这回彻底呆滞如木。

赵钦道：“平先生受委屈了，若是适才吾儿为你伤心不已，朕会真的杀了你。”

平鸷瞪着这个将死的人，丝毫不予他半分同情，道：“多谢陛下绕我一命！”

赵钦已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最后望着平鸷与太子，像是在望着自己最后对人生的眷恋，道：“朕这一代人里，只剩滕先生一个了。”他在说完这句话后，断了最后一口气，终于离开了这个他深爱的俗世。权力是多么的美好，让他在这一世愿意这般不辞辛劳；权力又是多么罪恶，让他在这一摊黑水里甘愿翻滚沉沦，最终逝去。

弘冰大声喊着皇帝驾崩的消息，他服侍过两代帝王，也亲眼目睹两代帝王的咽气。

赵砌有些麻木，不知心痛，他呆坐在父亲的床边，为皇帝陛下合上双眼，这才可以确定，他是真的死了，不会再是什么新花样的试探。

一个怨恨父亲的人，在这一刻一切释怀；一个孺慕父亲的人，缺在这一刻宛若无情。

“平先生，孤……朕现今该如何？”赵砌问，“该去杀了徐梧么？”

平鸷面无表情：“不可，先帝绝不止因为安王才留下徐梧，而是因为我大吴离不开他，目前的户部，只有他算的清账。”

弘冰看着这两个

人，在赵钦的尸体旁讨论着是否要杀别人，无比坦然，只能心中感叹自己已年老。

平鸷道：“还请陛下好好休息，先帝的丧事目前最为重要，再者是京城戒严，以防有人意图不轨。”

赵砌点点头，道：“今夜辛苦平先生了，你也快回府早些休息，其余事情明日再议。”

平鸷庄重地向他行了大礼，他出了皇宫，发现肖愈就在宫门外面等着，他就这样背着剑等了一夜。二人一上马车，平鸷就说：“赵钦非是蜉蝣子，我以为他要杀我，但只是故意唬人而已，暗器没用上，我故意没用你教我的新功夫，在密室里看了一出好戏。不过赵钦与蜉蝣子，应该有所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