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幽昧三（2/2）

一到汉中，就有人接应。汉中郡十二县，竟有九县瘟疫肆虐。

之前平鸷还在感慨滕芷兰的算无遗策，自己刚到此地，就正好救了徐梧性命，而且瘟疫还未盛行，一切都赶得及。可如今一看，早在去年十月，滕芷兰还未收到求药信时，就已经有人痛苦地死去，现在汉中又如此光景，说是来得及，却是什么都没赶得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但亡的羊，救不回来。

平鸷和肖愈只见到了卓青，没有见到徐梧，徐梧是副钦差，和赵磐忙的焦头烂额，汲汲皇皇，不可终日。

卓青又累又热，汗流浃背，原先的白净面皮，也黑了一圈：“平公子在养病期间，曾写过一封信派人送到徐大人的手上，信上写了几个济民的主意，那些法子我用过了，的确有效。”

平鸷苦笑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谁都想得出来，卓先生是在宽慰我了。”

卓青见他心情不佳，也没有像往日一般逗弄他：“别人虽然能想出来，但没你想的这么细致。病好了就多动动，累了就不觉得心烦了。”

平鸷点点头，也投身于忙碌中。

治瘟疫的药方有三张，分别对应治疗疫病的前期、中期，和后期。但现在，整个汉中郡，都是以第二张药方为准，抓药熬药。

赵磐嗤笑道：“一看这药方，就知道引鸾的弟弟，是个不知愁的富家子弟。救治瘟疫，哪有功夫分什么前期、中期、后期，能把命救下就不错了。”

徐梧道：“我这个弟弟，从小富养，正经八百的纨绔。后来跟着滕先生，性子才收敛了一些，学了些岐黄之术，这才不再游手好闲。”

“你才病愈，就又要操劳这些事。早知如此，我就不会求父皇，非要让你陪我来犒军。”赵磐脸上浮现了一层浓厚的歉意。

徐梧春风和煦地笑了笑：“我都病好了半个月了，怎能还算大病初愈？殿下不必生出这等心思，常

年待在京城，整个人都被镀了一层奢靡之气。此番能来犒军，洗去铅华，办些实事，下官对殿下感激不尽。”

这是任谁都爱听的话，偏偏赵磐对这话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愉悦：“我说过了，你我二人相处时，就和小时候一样，不要说什么下官不下官的。”

徐梧道：“这几日汉中太守易南山，时不时过来谈事。我怕在他面前逾矩，就先这样了。”

赵磐似乎有些生气，但也无法反驳。徐梧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在理，他可以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胡闹，因为他是皇子，没人敢找他的茬，但徐梧不可以。赵磐心里清楚，他一胡闹，徐梧就得替他受过。

“听说马瑛送了一个俊俏少年给你？”赵磐问道。

徐梧不紧不慢地答道：“嗯，贿赂而已，我就收着了。”

赵磐道：“没想到引鸾竟然好这一口，玩玩就行，别玩大了。”

“殿下，这你就是误会我了。我只是把那小孩当小厮来使唤，别的一概都没有，您可别毁我清誉。”徐梧道。

赵磐：“嗯，听闻引鸾，对梓潼郡主一片痴心，婚后至今，未曾纳妾，更连通房丫头也没一个，又怎么可能对区区一个小倌动心呢。”

徐梧还是笑了笑：“疫情如此紧急，殿下还有工夫开我的玩笑，赶紧看看刚送来的奏报吧。”

赵磐低头看了看今日的疫情奏报，心里忍不住地犯愁。九县里，有七县的疫情得以控制，可唯独有两县辖下的两村，疫情不减反增，束手无策。

“药都派人送过去了，也发到灾民手里了，为何这两个村子，瘟疫根本没防住。”赵磐将奏报拍到徐梧面前，“引鸾你看看。”

徐梧细细看过一遍，道：“可把前几日的奏报都拿来，让我看看。”

赵磐从书桌上慢慢翻找，他的东西都是按时间一样一样排好的，找起来十分便利，片刻就全找了出来，递给徐梧。

徐梧接了，看了好一会儿，道：“五日前，这两村的瘟疫明明就已经有了好转迹象，医好的人数也多了，但在三日前，患病的人数为何又翻了一倍？为何不早早拿给我看。”

“汉中十二县，你管了四县，我管了四县，剩下的易南山在管。既要救治，又要防治，三日一议事，五日一聚谈，忙的基本上在连轴转了，我怎么会让你再操心。”

徐梧：“该操的心，避不过。”他又翻了翻下面的几张纸，是药材钱粮的调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五日前，赵磐所管四县中的两县，断药两日。

赵磐叹气道：“恰巧那日药材不够，就那两县的停了两日，两日后，父皇派的运药材的人就来了。”

停药两日，疫情复发？这情景好似眼熟。

徐梧揉了揉太阳穴：“殿下，说不定，有个人对这种情况，有办法。”

赵磐眼睛闪过一道光：“谁。”

“几年前，殿下来我家时见过他的，与我家齐名的平家的后人。”

赵磐望着徐梧，一个名字从他口中轻轻吐出。

“平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