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昡曜三（2/2）

这是在暗示平鸷，徐梧都收了，你也应该收了才对。

平鸷神色不动，只淡淡说道：“你先下去吧，我和林公子东奔西跑了一天，有些乏了，想休息片刻。”轻轻拨开了话头，小侍从只好出门而去。

“徐梧收了马瑛送的人，也收了礼，但却丝毫没提，他准备怎么处置这个人。”平鸷望着肖愈，对他说道。

肖愈：“不是说，不管朝廷的事吗？”

平鸷一脸疲倦：“我是不管，但不能不防。看徐梧这个态度，他这是为了犒军和治瘟，就算心里再不喜马瑛，也会忍着他。马瑛看着徐梧的面子，对我们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筹备调度药材也容易些……”

话还没说完，平鸷一阵昏眊，身子一软向后倒去。肖愈眼疾手快，接住了他，这才没摔到地上。

肖愈扶着他坐到榻上，面色上透着说不出的担忧。平鸷额上已经生了一层冷汗，肖愈忙不迭地替他擦着汗。

“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就是累着了。”平鸷逐渐清醒过来，手握住了肖愈的手腕。

肖愈反握住他的手：“叫大夫来看看吧。”

平鸷摇摇头：“明日我们就要去汉中，要是让大夫看了开了药，指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让我们走。你不知道，有些大夫脾气大着呢，他手底下的病人不好，就硬拽着不让走。”

肖愈摇摇头：“你这是让徐楠吓得，不敢找大夫了。”

平鸷想笑一笑，缓解一下肖愈的紧张，却笑不出来：“徐楠才不管那么多，他只管开药。要是遇到不遵医嘱、折腾自己的病人，他只会说两个字，活该。”

肖愈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平鸷故作轻松的样子没有使自己宽心，反而更加难受，如此煎熬片刻，他说道：“你这就是要折腾自

己了。”

“算不上折腾，办完这件事，就万事大吉，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劳累一时半会儿没关系。”

肖愈又不说话了，强行让平鸷喝了碗补药，平鸷乐呵着答应了。

这一夜平鸷没怎么好睡，他一直琢磨着瘟疫的事情。首先要安抚百姓，外有战乱，内有瘟疫，值此内忧外患之际，民心不可乱，一乱就会引出民变；其次是分发药材，甚至还需要熬好了药，再送到百姓手上，细节繁琐，却是重中之重；最后，他们是暗中做事，要防止乱党找上门来闹事。这三条，每一条都要滴水不漏地做好。

想事情时，时间总是做的飞快，漫漫长夜，一眨眼就飞逝而去，平鸷也不是个好猎手，连个时间的小尾巴都抓不住。他才刚刚睡着，天色已明。

他慢悠悠坐起，一手扶额，回忆着睡前想到的条条框框，再琢磨琢磨有什么不妥，等会儿说给肖愈听听。他一抬头，却发现肖愈趴在自己的榻边，就像自己那日发了烧，肖愈也是这样守在自己身边，守了一夜。

平鸷愣了愣，推了推他：“你怎么睡在这儿？”

肖愈一个机灵，即可清醒，抬头望着他，还摸了摸平鸷的额头：“你终于醒了，可有哪里觉得不适么？”

“终于醒了？我又昏迷了么？”平鸷像是见了鬼了，“我又睡了多久？”

肖愈蹙着眉，大惑不解：“又？为何是又昏迷？自从见了卓青一面，你给了他药方，你就病倒了，一直睡到现在才醒。”停顿片刻，他又补充道：“你睡了两天了，我很担心你。”

“什么？！”平鸷被吓得不清，“我给了卓青药方之后，就一直在昏迷？”

肖愈点了点头：“感觉如何？”

平鸷脱口而出：“感觉？感觉挺饿的。”

他刚说完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与那日他刚醒来时，肖愈和自己对话，如出一辙。

这时，那个小侍从也恰到好处地出现了，期期艾艾地问平鸷，饿不饿，要不要吃饭，要不要叫大夫。

平鸷不由自主地问肖愈：“这是在太守府还是在驿馆？”

“在驿馆。”

意料之中的回答。

“你得了和徐梧一样的病。”

一字不差。

平鸷觉得自己的头要炸裂了。

自己是在梦中么，还是刚从梦中醒来？探查无人村，仇池秘辛，与徐梧暗中商议，这些原来都是梦么？

平鸷口干舌燥到极点，他想下榻倒杯水喝。肖愈来扶他，平鸷干巴巴地说道：“我自己来。”肖愈只好作罢，冷眼站在一边。

脚刚塞进鞋子里，他就迫不及待地起身。然而躺了两天，全身都在发软。刚一站起，昏眊骤现，他身子一偏，直直摔了下去。

肖愈急忙去扶他，没扶住，平鸷瘫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