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惊尘五（2/2）

滕芷兰答道：“你都问了这么多句了，还差这一句吗？你问吧。”

平鸷道：“田休之，陆金水，以及南燕将士，都是有家室的。田休之叛国，那这些人的家人会如何？”

滕芷兰伸手抚摸着平鸷的脑袋，道：“挚哥儿刚喂了鸽子回来，去洗个澡吧。”他没有回答平鸷的问题，平鸷瞬间明白，滕芷兰不想回答他。

“嗯，我这就去沐浴。”平鸷道。

滕芷兰继续道：“挚哥儿你知道为何你每次去喂鸽子，肖愈都会随行，而我没有责怪他么？”

“这是为何？”

“你们三个第一次喂鸽子的时候，你是害怕它们的，尤其怕他们的眼睛，对么？”滕芷兰轻声道。

平鸷奇道：“师伯，您是怎么知道的？第一次喂鸽子的时候，您不在场呀。是徐楠说的？还是肖愈？”我明明都那么努力假装镇定了，他们还是看出来了么？这也太厉害了吧。

“楠哥儿和肖愈都看出来了。”滕芷兰道，“肖愈被鸽子啄了后，我不让他再去喂鸽子，他却仍是非要陪你去，他是关心你；楠哥儿看破却不说破，也是关心你。”

藏书阁的窗户没关，门也敞开着。穿堂风拂过，驱散屋舍内的闷意。

平鸷自己为当时掩饰得很好，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回事。他暗念道，自己果真是愚蠢至极。还有徐楠和肖愈，明明后来习惯了，他就不再怕红血蓝了，这俩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暗中照顾自己，哈！平鸷的嘴角扬了起来。

“论心思通透，你比不过徐楠；论赤诚之心，你比不过肖愈。挚哥儿，你该多和他们学学。”

平鸷拱手道：“是，我记下了。”他想了想，说道：“师伯，还请您不要告诉徐楠和肖愈，我已经知道他们在照顾我喂鸽子的事。”

滕芷兰问道：“这是为何？”

平鸷坦诚答道：“

这是我的一点私心。”这么好的死党，闲暇时和他们一同喂鸽子来玩，多好！

滕芷兰道：“知道了，我不会说的。”

平鸷躬身向滕芷兰行礼，出去了。

平鸷本来还想缠着滕芷兰多一个问题，结果滕芷兰提到了喂鸽子，他就忘了问。滕芷兰对付起他来绰绰有余，不想回答的问题，三言两语引开话头不久好了？

“师伯，去年彭州之战时，您去了淮南王的军中为其谋划，为何此次攻打青州，比上次艰难得多，您却待在柏子山不出去了？”

这就是平鸷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了。

平鸷自己想过答案，是因为滕芷兰极度讨厌赵钦，他这才不愿意去了么？

或者，滕芷兰会说：“我有你们三个要养，怎么脱得开身去青州？”

这样的话，把他们仨都扔到徐楠家里不就行了。

不对！肖愈身份敏感，徐楠的爹厉害着呢，肯定会发现他的身份。

平鸷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个合理的解释来，他也没机会再向滕芷兰问了。就算问了，滕芷兰也不一定愿意告诉他。

他越是想，越想不通，那就干脆不想了。

平鸷自言自语道：“师伯这么些年来，都是这么一点一滴算来算去过的么？太累了，太累了。若是有一天，不用这么费脑子就能天下安定的话，那就……那就是在白日做梦了，天下人都像徐楠一样还有可能实现。唉，还是算了吧，天下人都像徐楠的话，天呐，耳朵没个清静了。”

七月，青州大捷，柏子山寂静如斯，而建康皇宫内，却又另一场风暴来袭。

皇帝赵钟三个月不问朝政，京中谣言肆起。

有人说，皇帝陛下被人下了巫蛊，被控制住了，早就成了一个傀儡。

有人说，皇帝陛下病重，就快不行了。皇帝没有后嗣，如今京中的各位王爷都眼巴巴地盯着皇位，这京城快要乱了。

还有人说，皇帝陛下其实早就死了，一直以来，都是有别人在借着他的名义做事。

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一如既往地运转。皇帝就算三个月不上朝，该运作的，都在照常运作。就好像，就算没有这么个皇帝，吴国也不见得就一定会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