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速七（2/2）

然而，接下来的两天，徐梧仍旧高烧不退。徐楠去给徐梧察看了一番，诊断的结果是，徐梧得了重伤寒。若是高烧再不退，徐梧可真就被烧坏了。

徐楠回去后静坐了一个下午，眼窝深陷，憔悴了不少。他苦笑了一下，对平鸷道：“平鸷，若溺水的是你的妹妹，你会不顾一切地救她吗？”

平鸷道：“我是没了父母的，如果只有我一个，我当日宁愿和我父母死在济南郡，也不逃出来苟延残喘。可我有妹妹，我要带着她活。若溺水的是她，我愿用我的一切来换她性命，不然我再无言面对我父母的在天之灵。”

徐楠肃然道：“我也是这么个想法。平鸷，我要为我大哥配一副药。”

平鸷问道：“什么药？”

徐楠幽幽说道：“五石散。”

平鸷一惊：“这可是禁药！”

徐楠道：“医圣张仲景当年调配这个药方的时候，可不是用来给士大夫们逍遥取乐的。这药方用对了是在救人，用错了就是害人。

“把治病救人的药当作玩物，最后还要把错都推到一个死物的身上，呵！如今看我大哥那个样子，只能用此散来保命了。”

平鸷问道：“那你打算去问徐世伯吗？”

徐楠道：“我自己去问他。”

徐步垠一看到徐楠写的五石散的药方，就两下把那写着方子的纸揉成一团扔了，徐楠就静静地瞅着徐步垠。

半晌，徐步垠坐下，朝徐楠摆手道：“你不是想着专擅岐黄之术、悬壶济世吗，你去配药吧。卢仲你跟着他去，悄悄地配，不许再有人知道这件事！”

五石散这药吃了后十分麻烦，需要仔细调理，药性要全部发散才行。

徐楠和平鸷就在徐梧居所那边住下，徐楠每日守着徐楠，亲自用冷水给徐梧擦身子，平鸷就给徐楠打下手。为了方便大夫看病，赵磐就住在隔壁屋子里。

赵磐好一些，落水后的第二日就已经醒了，喝药、针灸，五日后已经大好。

此时徐梧也有了好转，人已经清醒，却是极其虚弱。想起当日翩翩少年公子，让人不免唏嘘一番。

这日，赵磐听闻徐梧已经清醒，就来看徐梧。看赵磐还是摆着一张阴沉脸，徐楠气不打一处来，道：“我大哥为了救你遭了这么大罪，小王爷如今终于纡尊降贵来探望了。”

徐梧坐起身咳嗽了几下道：“二弟，不可无礼。”

平鸷道：“看来赵公子是有话想对徐大

公子说，我和徐楠就先出去了。”平鸷拉着徐楠就往外面走，徐楠瞪了赵磐一眼才跟着平鸷出去了。

徐梧苍白地笑道：“我二弟是个直性子，赵公子别在意。”

赵磐坐到徐梧身旁，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多谢。”

徐梧道：“不用。”

赵磐道：“我从来没想过，还有人会舍身救我。我爹从来不在意我的，他依附肖璇的时候把我送去了荆州，现在他求正则堂给他出谋划策，又把我送来了这里。”

徐梧道：“总有人会看重你，总有会护着你。但是这人还未出现，你就要先保护好自己。我问你一句，你愿答就答，不愿答就不答，好么？”

赵磐点了点头。

徐梧问道：“你是怎么落水的？是自己落水的还是别人推的你？那日平公子和我二弟刚从假山那边过来，他们却说之前没有见过你，这又是为何？”

赵磐低头默然，徐梧伸手揉了揉赵磐的脑袋，微笑道：“你不愿说就不说，以后小心些就好。你和我弟弟差不多大，我也忍不住把你当弟弟看了，也算是僭越了。”

赵磐闷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落的水，感觉有人推我，又感觉像没有，事后想想心里怕得很。那日我在假山另一边，我看见他们了，他们却没有看见我。我……我也愿意把你当哥哥看的。”

徐梧道：“你落水这件事，等我好起来，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我会像哥哥一样照顾你，但我不是你的哥哥。你也可以像弟弟一样亲近我，但你不是我的弟弟。毕竟身份有别啊。”

赵磐嘟囔道：“我晓得的。”

徐梧在临近过年时终于可以下床了。卧床十日，整个人都有些浮肿，身上散着一股子药味。他本来还需静养，可明日就是除夕，他若再不出现，徐夫人定要起疑了。

他去见徐夫人时说道：“儿子去了周边几个县，路上颠簸，受了一点风邪、吃了一些汤药，就成这样了。”

徐夫人道：“出去历练这一番也好，就是我儿受了些苦。趁着过年梧儿好好休养几日，也跟你弟弟学学怎么偷懒。”

这年一过完，徐步垠就派人将赵磐送回了豫州，并对赵钦修书一份，信的大意是：“徐家陋室，留不得王爷之子。王爷和正则堂的事，和正则堂去说，莫要牵扯徐家。今日护送贵子回去，就请王爷以后不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