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探明敌情(2/2)
他这才松开我。
我转着手腕一脸嫌弃地看着他,道:“男女授受不清你晓得伐?”
他没说话。
片刻后他又来拽我的手,我被他吓得缩了一缩,道:“又干嘛?”
卫庄似乎是无奈得很了,叹气的声音重得恐怕连方圆十里以外的人都能听见。他叹完气后与我道:“你的伤口不需要清洗包扎?”
我顿了顿,道:“哦。”
“给我过来。”
这次他再拽我,我就没再抵抗,任由他抓着我手腕带我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到了一条溪水边。
伤口刚碰到水的时候痛得我一哆嗦,下意识立刻把周围的水都凝成了冰。
寒气悠悠然窜上来,卫庄讶异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几近能杀人的目光怔得一愣,随即不太好意思地扭过头,用手背蹭了蹭鼻子。
我们两人沉默了片刻,就听他说:“你倒是把冰化开。”
“噢噢噢噢!”我这才意识到他先前沉默的原因,立刻调动内力把冰重新化成了水。
这时候他抓过我的手,打湿了他长袍的一角,替我擦起了手上的血迹和泥沙。
“嘶……”
卫庄白了我一眼:“忍着。”
“哦。”
对上卫庄这种人,除了乖乖听话我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再然后,他默默替我洗净伤口,又不知从哪里摸出纱布,替我将伤口一圈一圈地缠起来。
偶尔触及他的目光,竟是温柔得不像一个常年江湖厮杀的流沙老大。
“你……”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他装作有些不在意地问我:
“怎么弄成这样。”
“呃……”我很难向他解释这件事的整个过程,于是便又不做声。
卫庄挑了挑眉毛,道:“很难说?”
“哎……”我叹着气把手收回来,细细看了一遍他的包扎,笑起来,“果然,这才是你的包扎水准,先前在春猎的时候,你是故意的吧。”
卫庄默了默,抬起眸子看我。
我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不愿意想,我就不说了呗。”
卫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道:“你一定要站到我的对立面么?”
我在河边坐下,像是没听清楚他的问题一般侧过头问道:“什么?”
他的脸色沉了沉。
我不说话了。
大概是过了很久以后,我才终于和他道:“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同一条路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嗯。”他点了点头,“我只是好奇,我们居然会走到那一步。”
当时在新郑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也仍旧是我心头难以拔去的一根刺:“是啊。当时我也很犹豫,不过现在说来也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了。
韩安害得我父亲兵败身死,我得知真相之后,就只剩下了仇恨和怒火。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克制感情的人,也并不需要克制——所以,当恨意将我填满,我决定毁了整个韩国。
“我知道一旦做了这个决定,势必会和你们分道扬镳,也势必会将你们引入深渊。所以我设计把韩非送去了秦国,嬴政本来答应我会让韩非活下去的,可是后来……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卫庄似乎是叹了口气,很久之后他道:“你真的很辛苦。”
听他这样说,我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哈,你能这样想,我也挺开心的。”
说罢我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后沾上的灰尘,踢了踢脚前的一块碎石,道:“往事如烟,都过去了。走吧,再不回去估摸着他们要派人来找了。”
卫庄却坐在原地不动弹,我在不远处等了他一会儿也不见他动身,便有些急,复又走回去问道:“怎么了?”
他的目光落在近处,不知在看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溪水清澈,能看见里面一前一后游着的两条鱼。
很快鱼就游走了,卫庄也回了神,站起来也不和我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往回走。
我站在原地,像是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之间心念一动,道:“喂。”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才停下。
我溜溜达达走到他身前,开玩笑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过我啊?”
然后我就见他眸子中的光一顿。
许久之后我听到他开口,声音竟轻得像是能被风一吹就散的。
不过好在彼时没有风,我听清了他说的话。
“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