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2/2)
屋中终于只剩下我和卫庄了。
“你带我回来的?”
卫庄听到我开口,蓦地转过身来,如往常一般蹙着眉头看我,道:“你知道是谁要杀你?”
我无力地翻了个白眼,道:“基本猜到了,这朝中还有胆子还有精力搞我的,也就一个张平了。”
他的眉头自然而然地蹙得更紧。
见状我笑了一笑,道:“你别总是这副表情——好像我一直都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一样。”
卫庄默了片刻,突然道:“是啊,不是小孩子了。”
我看了他片刻,随即叹了口气,又道:“这次——多谢你。”
“嗯。”
我不知道他要怎么做才能最终轻描淡写地只回答我一个语气词,毕竟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翻涌的情绪。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过来,其实有些事情我们都心有所觉,却都做了不解。
我对卫庄的情感,大概就像听雪楼中的舒靖容对萧忆情,而现在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也渐渐有了萧靖的趋势。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我不怕最后会结束于猜忌或是不死不休,我的性格多半是带了几分生性凉薄,对我而言还是自己最重要。
“说起来。”我觉得多谈点正经事会比较好,“行刺我的小子匕首上抹了毒么?”
他不过是划破了我手臂,居然就能让我在朝堂上昏过去,显然绝对不只是让我见了血这么简单。
说到毒的事情,卫庄便道:“很厉害的毒,如今只是暂时压制,一旦毒发,你就死了。”
“这么厉害?”我被吓了一跳,“以你现在和张家的关系,能不能说动张良把解药从他爹手里骗出来?”
张良是跟着韩非混的,头脑可是新郑城中一绝,何况他和卫庄是好朋友,只要卫庄开口,他应该是不会拒
绝的。
虽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我现在还有未做完的事,还绝对不能死。
见卫庄不说话,我又道:“这算是一个人情。”
“哦?”卫庄的眉梢微微一动,“这是血衣侯府的人情,还是你白楚楚的人情?”
“这有什么区别?”
卫庄不说话了。
我想了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就与他道:“血衣侯府的。”
意料之中,卫庄又蹙了蹙眉。
“好了。”我故作轻松,“别再皱眉了,显老。”
可能还是嫌我小孩子气,卫庄继续皱眉。
我觉得他这也是傲娇赌气的模样,于是便向他招了招手,笑道:“过来。”
他顿了片刻,才抬步走过来,我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沿,道:“这儿。”
卫庄坐了下来。
我慢慢探手,想替他将眉间的褶皱抚平。
大概是我的手凉,指尖刚触上他眉心的时候,他就迅速伸手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的手一缩,就此僵持。
“放开。”我开口说话很轻,“放开吧。”
卫庄的手似乎颤了颤,最终还是松开了。随后他就站了起来,道:“好好养伤。”
然后他就走了。
卫庄离开之后,我在被窝里将自己缩成了一个团。
我和他在齐云山最初相见的时候,我八岁他十二岁,没有什么一见钟情。
再后来韩国紫兰轩再见面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其实以我的身份和他不应该有什么交集,或者说就算有交集也该是敌对。
只是我大概不甘于命数与已经铺好的路,我还记得当时在王宫里逮着卫庄问他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他的回答让我心花怒放。
后来也算是打打闹闹,一直到白亦非死前。
再后来——
再后来就是现在了,我把所有人都推离自己,斩去所有情感与软弱,背上所有黑暗与罪恶。
偌大的人间,有些人,大概转身就要错过。
我不舍得——可也没有办法,有时候仇恨的力量可以超越一切。
当初我对白亦非的死有多撕心裂肺,现在的我对韩王、对韩国就有多恨。
不过这一天就快要来了,我不会让韩安再有多少好日子过的。
国破家亡,这个亡国之君,就要他来做。
我眨了眨眼,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眼角流了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