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2）
“这是什么地方？”
宁昭嘟囔了句。眼睛四处打量开。
原本以为门后该是个小园子之类的地方，谁知竟然是个院子。看院子的结构和布置，显然主人是用了心的，虽说没有主院大，但景致却好上许多。
宁昭同苏屹顺着青石小路一直走，穿过一片葱郁的花圃，看见后头落了一座很大的房子。
“这里怎么没人住啊？”
盖得如此用心，却空在那，给死人住吗？
“鬽呢？”宁昭问。
“从这道墙飞进来了，现在不知躲在哪里。”苏屹回答。
“鬽怎么不往外逃，反倒往这小院子里逃，会不会是和这里头住着的人有关系？”
“那得问问程良这里头住着谁了。”
小门又被人推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来。
这下不用等他们回去问了，程大人已经自己带人寻过来了。
“不是让你们在原地等着吗？”宁昭有些生气地问道。
管家瞧着他的脸色，上前赔着笑脸解释道：
“本来是要在原地等着的，但大人看见二位朝这边追来了，担心……二位在里头迷了路，所以带人过来看看。”
迷路？
宁昭一挑眉，这院子再大不过是几座房子一个花园，能严重到迷路的地步？看来程良在里头藏了故事啊。
“程大人，我们二人是追着鬽进来的，只是不知道这个院落装点的得如此精致，为何一个人也不见呢？”
程良沉默着，站在他身旁的程夫人倒是脸色一变。
“那只鬽逃到这里头来了？”程夫人开口问道。
苏屹点点头，解释道：
“它刚才在屋里已经被重伤了，此时正是将它收伏的时机，只要将这座院子封死，总能把它翻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要逃进这个地方来，明明往府外逃更容易些。”
“老爷！你还不信我的话，一定是她！我就说一定是她在作乱！”程夫人突然厉声对着程良说道。
“谁？”宁昭问。
程良沉着脸，始终一语不发。
程夫人在一旁憋不住了，自己开口问苏屹：
“若这只鬽乃是埋在这院子里头的人所化的，高人是不是就有办法找到它？”
苏屹点头道：
“如果确认是埋在这里的人，只要将她的坟墓掘开，开棺超度，让她的亡魂得以安生便可。”
“掘坟开棺？”程良的眼睛瞪大来，“这怎么行，逝者为大，死后还要这般糟践吗？”
“她都来害你女儿了！说什么逝者为大！”
程夫人有些激动地叫道，插在鬓间的步摇因情绪的起伏而轻颤，发出叮当的脆响。
“你怎么确定是她？说不定这只邪物只是刚好跑进偏院罢了，她已病逝多年，何苦现在跑出来作乱！”程良反驳道。
一旁的宁昭听得云里雾里，虽然此刻场面僵持，也只好硬着头皮打断他们二人的争论，出言问道：
“程老爷程夫人可否先消消气，先同我们说一说，这个院子里到底埋着谁？”
程良绷着一张脸，双手背在身后，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解释：
“这个偏院，原先是我已故的先夫人柳氏住的地方。”
程良现如今的正房夫人是张氏，也就是站在他身旁的这位，如今昏迷不醒的程家小姐程依依的生母。但程良早年娶过一位夫人柳氏，这柳氏身子骨弱，年轻时便时常生病，后来怀了身孕，程良担心主院吵闹不利于她安胎，还特意命人造了个景致好的偏院给柳氏住，就是现在他们在的这个院落。
柳氏身子底薄，谁知生下的女儿也是个福禄浅的孩子，刚落地不足月便夭折了。柳氏辛苦产子，一条命大半都交到阎王爷手上，生完女儿后便一直昏迷卧床，全靠参汤吊着命。等她终于恢复体力清醒过来，已是生下孩子四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柳氏一醒，自然就想看自己的孩子，前头还能以她身子虚来拖着，后面眼见瞒不住了，程良怕她听了女儿夭折的消息承受不住，索性编了个大谎，说女儿身子病弱，一直不见好转，正巧某天有位得道高人路经，直言这孩子命格太重，恐一生受苦，若要改命，需得从此青灯长伴，诵经念佛积攒功德，所以便叫高人抱走修佛缘去了。
柳氏虽是暂且被瞒住，但从此落下了产子的病根，加上思念自己的孩子，经年累月，身子愈发憔悴，逐渐便在偏院闭门不出，常年与佛法相伴。
这样没过几年，程良重新娶了个偏房，就是如今的张氏，张氏次年便为他生下女儿。
“那柳氏……又是怎么死的呢？”宁昭问。
程良眼里浮起哀痛之色，回答道：
“有一年开春，下了足有半月的雨，她素来身子娇弱，因此染了风寒。可我那时忙于胴城防涝修堤之事，出去了几天，谁知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病死在房中了。”
“这么说来，先夫人病逝已有数十年了？”
程良点头：
“她这一生也没过过舒坦日子，十天里有九天都在喝药，偏偏女儿福薄，没能给她带来片刻的慰藉。她走了之后，我就将亡女的坟迁回来，生前她最爱海棠，所以就葬在那片海棠花圃中，母女俩的墓是挨着的，也盼过了奈何桥，她们二人能够重聚。”
宁昭听完，拿胳膊肘捅了**边的苏屹，小声说道：
“你能不能确定这只鬽是不是柳氏化出来的啊？”
“若真是她化身的，自然要根除，但如今尚未确认，就将她们二人的坟墓掘开，叫她们亡魂不得安宁，我实在于心不忍。”程良诚恳地对着苏屹说道。
“死人难道还比活人重要吗？我女儿如今生死未卜，全都拜她所赐，老爷你却还在可怜她！”张氏停止啜泣，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也不能这么说。”苏屹这时候开口了，“柳氏既然已死多年，要生鬽早就生了，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来作乱。更何况，依照程大人所言，她也没有加害程小姐的动机。”
“怎么没有！她就是怨恨我们母子二人！”张氏上前一步，扯住苏屹的衣袖道：
“仙人不是说，鬽是怨气所化的吗？她怨恨我们啊，她自己的女儿没了，就迁怒依依，也想把她一块带走……”
“住口！”程良喊道，“不要再胡言乱语失了体统。”
眼见程良动怒了，张氏只得抽抽噎噎地停住话语，但一双眼里透出的愤恨却丝毫不减。
“程大人程夫人先别急，既然我们已经知道鬽躲在这个院子里，只要先将院子封起来，它是逃不掉的。”宁昭赶紧出来打圆场，“至于最后到底要怎么处置柳氏的坟墓，咱们可以从长计议。”
程良沉默地点点头，白了张氏一眼，甩手生气地离开了偏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