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掌柜（2/2）

"就是想去喽。"家文这时擦干净了鼻涕，又对余二道："不许你再叫我大少掌柜的！"

余二忍不住笑起来，"好，那我叫你大少爷，这下总可以了吧？"他看了看家文，忍不住心里又有点不平，道："其实说起来，你还没我大呢，我还叫你大少爷。"

家文刚哭过的眼睛看着余二，很认真的模样，想了一会儿，带点稚气地说："那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呀，我叫家文。"

余二笑："我知道，不过我可不敢直叫你名字，被师傅听见，成了什么样子呢，我还是叫你大少爷。"

家文也不甚在意，只说："那随你咯。"

又很稚气地问余二，"我是大少爷，那我弟弟他是不是就是小少爷了呀？"

余二道："那该叫二少爷。"

二少爷家启这时候正睡得熟呢，外面那轮月亮澄明亮着光，照见他那张小脸软糯糯的，长眼睫覆在眸子上，弧下一弯月影。

月亮光下招财走在屋顶上，一身的皮毛被光照着，显得溜光水滑儿。家文看见它，一叠声地喊猫咪。招财听见人喊，十分灵巧地从屋顶上跳下来，一溜烟儿地窜到家文身边，又跳上了膝盖头，闭着眼睛只要打盹。

家文怀里抱着猫，顺着招财的毛摸摸它，也不哭了，柔柔笑起来。余二陪着他和猫坐着，一连坐了好几个钟头，渐渐地也犯困了，一摆手起了身，刚要回房去睡，刘太太刚巧回来了。

她手里拎着四五个黄油纸包，刚进了后院，看见余二便喊，待到喊住了他，又把手上两个纸包递过去，道：

"给！我顺道在街上买的年糕儿，这两个是给你和你弟弟的，哎！不必推辞，拿着！我想你和你弟弟来了我们这儿也有好些月了，都说做学徒苦，是苦！"

"可有一点，别看掌柜的天天不教你们什么，这都是磨练你们呢！你们心里不明白，还只当掌柜的只叫你们扫地擦桌做杂活儿，哎，年糕拿着！"

余二接了年糕，忙谢道："谢内掌柜的。"

刘太太笑道："甭叫我内掌柜的，那是给外人叫的，咱们可是自家人，叫我师娘就行。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不怎叫师父呢！"

"我是师娘，你和你弟弟俩儿，不必拘束，也就把我当娘就是了。哎，来了这好几月，想家了是吧？怪可怜儿见的，一个人半夜睡不着起来看月亮，一定是想家了。哎，也是，离家在外，不像我们家文，有娘亲疼着。"说着，刘太太便爱怜地拍拍余二的肩头。

余二只讪讪地点点头，没好意思说自个儿是因为听见刘太太半夜骂孩子说要死，他才醒了的。

"那师娘，我就先回房去了。"余二向刘太太道。

"行，去吧。"刘太太点点头，打发余二走了，又带着家文到了卧房去，把剩下的两个黄纸包放到桌子上一一打开。家文坐在椅子上，吃着其中一个红枣年糕，只听见他娘在床沿子那边死命叫着弟弟家启。

"家启，家启，起来了，娘给你买了年糕来吃，热乎着呢！起来，尝尝呀！"

家启此时正困得要死，不耐烦翻了个身，只说，"娘，我不吃，我困。"

刘太太哎呀一声，"好容易买来的，怎不吃呢？快！起来！"

家启被扰缠得无法，只得起来了，困眉困眼地泛泛吃了几口，刚要回床上继续躺着去，刘太太拦住他，"不成！怎么才吃这么点，吃完了再睡去！"

家启不愿意，刘太太又道："哎，这孩子真不听话，你看看你哥哥家文，多乖。"家启懒懒地不理她，刘太太没奈何，放了家启去睡了。

下房里，余二到了住处，看弟弟已然睡着了，也不好吵他起来吃东西，便把那红枣年糕在桌子上放好了，等着弟弟明早醒来时候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