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2/2）

白四爷他爹是清朝廷里的大官，太后老佛爷面前的红人。论家产，何止富得流油，简直富得流金了。因为这，白家的儿子们个个都是好样的，论谁都是手中撒漫使钱，每日里秦楼楚馆，追欢买笑，惯会使个风流钞的。

这会子天热了，白四爷甩开红骨折扇，哗地一声脆响，绸绢扇面上直洒出许多细碎金粉来，被粼粼的太阳光照着，那真金真粉啊……余二余三在一旁看呆了，心想有钱人家就是气派。

"卤羊腿一个、卤兔头三个、卤菜一碟、田螺一盘、鸭掌四个、牛爆肚两盘儿。"白四爷滔滔不绝地报着菜名儿，说完了，一敲折扇，"都包好了，给爷送到隔壁大酒缸去！"

"哎，得！咱这生意可是多谢白四爷您照顾……"说到这刘掌柜又想起来，问："您要辣油不要？"

"要！辣油要多！"

"哎，得嘞！四爷您慢走儿！"

刘掌柜送走了白四爷，又叫余二，"余二！把刚白四爷要的那些都包好，送去！"

余二站到柜台边，迟迟疑疑地看着那些卤菜，又抬眼看看刘掌柜的，一脸懵，"掌柜的……刚刚那位爷说得太快，我一迷糊没给记住……"

刘掌柜嘴里忙不迭叫起来，"哎呀，怎么这点东西都记不住？哪，我说给你！卤羊腿一个、卤兔头三个、卤菜一碟、田螺一盘……"

余二一边听着刘掌柜的报菜名儿，一边手忙脚乱地找那些卤味儿，好容易找好了，又听到掌柜的在那喊："鸭掌四个、牛爆肚两盘儿……"

全部找到包好了，那些吃食大包小包加起来，足足有几斤重，余二抱着这许多吃食，忙忙地去了隔壁大酒缸。把东西在白四爷面前放好，余二转身便走回了卤夫子店里，又接着擦桌抹凳。

过了有一会儿，那位白四爷又来了，刚喝过了酒，面色泛红，口齿不清地一叠声喊，"三……三个兔头，一碟爆……爆肚！辣油要多！包好送来！爷等着要！"说着，扶墙摸壁地走了。

余二抱着东西再来到大酒缸，只见白四爷面前桌上那是一片狼藉，吃剩的骨头都堆成了小山，白四爷一人醉眉醉眼在桌前坐着，余二左看看右瞅瞅，只没看到旁人。

"老天爷，"余二不由得心里喟叹一声，"他可真能吃啊……"余二一开始以为的是白四爷要请人，才点那么多东西。

余二把东西在白四爷面前放好，正要转身走，冷不防迎面撞来一个大汉子，那汉子面方口阔，生得是好生魁梧，此时这汉子弯着腰，笑眯眯地看着白四爷，嘴里叫，"四爷，四爷，您面前这堆骨头要还不要？您若不要……"

白四爷抬头睃他一眼，哈哈大笑着一挥手，"拿去！"

"哎，谢四爷！"汉子得了这句，喜笑颜开地，收了那堆小山一样的骨头在怀里，又坐回自个儿座位上，嘬着骨头就着酒吃喝起来。

余二看到这里，只觉心里是一阵恶寒，急忙忙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