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酒缸（2/2）

也有听了周掌柜的话没放在心上的，这其中有一些人是常逛烟馆抽惯了大烟的。抽大烟的，谁还怕肉菜里搁罂粟？简直是巴不得的事情，没钱去烟馆，就去刘掌柜的店里要碟菜儿，指望着压下些烟瘾罢，哎，到底是没压住。

另一些人则是和刘掌柜相熟，知道刘掌柜的为人，也知道周掌柜的和刘掌柜的是同行竞争，因此都不去理睬周掌柜。

说到底，刘掌柜的店究竟何德何能，能在一众同行的厮杀中挂了头牌当状元？这问题您知道了，就不能问周掌柜的，还得问刘掌柜自个儿。

刘掌柜的保管得和您说了，何德何能？谁叫咱有祖传秘方呢！祖祖辈辈传下来，只要秘方在，咱这老字号就在！

嗯，这话被周掌柜的听到了，他寻思来，寻思去，就寻思着那张祖传秘方是什么，到底是没寻思出来。

清明节祭拜祖先的时候，眨巴眨巴眼睛，对着列位祖先临风嗟叹，周掌柜不由得悲从中来，心里也颇埋怨自家祖宗没留个秘方传下来。罢！大概也都是命。

刘掌柜的今年才二十有八，他爹是在他十来岁时候死的，死的时候把秘方传给了他。并且千叮万嘱，若是刘掌柜将来生了不独一个儿子，此秘方只能传给儿子们中的一个。一线单传，这是规矩。

刘掌柜十六岁娶妻生子，赶头彩儿得了两个胖大小子。现在两个儿子都十二了，一个叫家启，弟弟，一个叫家文，哥哥。哥哥倒比弟弟还要斯文些，都在念书一一不到传秘方的时候。

儿子们念书，店里忙不过来，自然是要招学徒。余二余三是刘掌柜的昨个月招进来的。

一般做学徒也就和戏班里投身梨园一样，先签字画押，立下一张卖身契，言明这几年不能出去，中途废契者要赔大洋儿，另外学徒期间打死勿论。

学期一般三年零一节，出师了，要请师傅喝酒唱戏，还要再帮着师傅做个些时日，随后出去自立门户，凭一门手艺讨生活。各凭本事罢了。

做学徒很苦！师傅对学徒们非打即骂，这都还稀松平常，不值一提。就是有时打死，也是常事。

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还真是这样。刘掌柜的把余二余三领进了门，眼瞅着一个满月过去了，余二余三还只是每天扫地、做饭、刷碗、洗衣、搬水……别说学做卤食了，就连卤食的原材料，那鸭子的毛都没摸到过。

这天余三在扫地，觑着个空儿偷问余二道，"哥，你说咱们这都来了一个月了，鸭毛都没碰过！每天在这里扫地洗衣，苦行僧一样，照这三年下来，哪儿学得成手艺儿？"

余二心里也搞不懂刘掌柜的是怎么想，只得告诉弟弟，"行啦，扫地吧，当学徒都这样！慢慢师傅他就教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