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2）

永敬听到这里，笑道，“又是什么古怪了？”

那人道，“听起来虽有古怪，也说不定也只是巧合。属下听说，何川在得意楼里结识的七八个女子平时都另有恩客，还都是宫里的侍卫。他每次过去，总要先打听那些侍卫有没有当值，若不当值，他就换别个儿陪酒了。”

永敬原知那些御前侍卫轮值后喜欢去妓院消遣，一般嫖客也不敢和他们起冲突。但何川在春试场上当着齐帝侃侃而谈，连自己也不放在眼里，又怎会去怕宫中侍卫。他结识的妓女中有一两个和侍卫有染还可说是巧合，若人人如此，其中恐怕另有蹊跷。

他正自琢磨，只听那人道，“属下也去几个当铺查过。他典当的东西有些已是死当，被人买走找不到下落。属下已把剩下那些都买来了。”边说边拿出些玉佩金珠摆在桌上。

永敬看那些东西式样朴拙，与常见的首饰不尽相同，当下思索片刻，命那人再去得意楼探访，只问那些女子何川与她们往来时说过些什么，再去找商人买办，银楼掌柜，问问这些典当之物的来历。

他做完这番布置后又过了几日，宫中有人前来宣召，说齐帝请永敬殿下入宫面见。永敬心中纳罕，又不敢怠慢，当即正装而去。他从前奉召进宫时去的多半是上书房，这次太监却径直将他引进了御花园。只见齐帝端坐石凳，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方棋枰。他兴致甚高，见了永敬就招呼他坐下对弈。两人各持黑子白子，永敬先输一局，后一局缠战良久，最后战成平手。

齐帝把棋盘一推，笑道，“永敏成天夸你棋下的好，看来还真没说错。”

永敬也笑道，“多谢父皇夸奖，儿臣殚精竭虑，还是稍逊父皇一筹”

齐帝道，“朕自知棋艺平平，但那些来下棋的人中却连一个胜过朕的都没有。永敬，你说这些人不肯尽出全力，算不算是欺君？”

他这句话将永敬也一并说进去了，永敬一怔之下，起身道，“父皇治理国事，谋的是四海升平，万民福祉。琴棋书画，不过用以闲时自娱，若能以消遣之物，稍解父皇平日辛劳，也是他们对父皇的一点忠孝之心。”

齐帝呵呵笑道，“说得有理，说到忠孝，你可知孟子是怎么说的？“

永敬自然读过《孟子》，便道，“孟子说的是，须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叙，朋友有信。”

齐帝道，“很好。那反之又是如何？”

永敬心知齐帝这次召自己进宫，决不可能只为了下两盘棋，问几句孔孟之道，但他既然这般问了，自己也不得不答，当下道，“是阿意曲从，陷亲不义。家穷亲老，不为禄仕。不娶无子，绝先祖祀。”

齐帝笑道，“圣人之言，自然有理。朕年事已高，所幸有你和永敏承欢膝下。你一向沉稳周到，永敏虽然毛躁了些，也是聪明孝顺的好孩子。你二人一文一武，正是国家的栋梁之才。这阿意曲从，不为禄仕两样是犯不上的。只有一件，平常人家尚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为皇嗣，自然尤为如此。前几日礼部有人进言，说眼下两位皇子都未婚配，更无子息，为大齐江山永固，社稷长存，也该尽早筹措此事。朕被他们提醒，才想起自己忙于国事，却疏忽了你兄弟两人的家事。大齐一向兄在弟先，眼下永敏已经成年，你更比他长着几岁，正该早日求娶名门淑女才是。”

永敬万万想不到齐帝忽然有此一说，一时愕然难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