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禅让(2/2)
当孟氏从昏迷中醒来,一听丫鬟说孩子是死胎,立即大恸!她已经元气大伤的身体禁不起情绪这么激烈的波动,不出一个时辰,就哭到断气了...
孟氏母子出殡时,司马德文亲自送那一大一小的两个灵柩到墓地,当然有刘遵考带着士兵们盯梢。褚灵媛眼看司马德文情绪低落,想要陪伴他,就跟去送葬。不过,罗氏母子、另一名姬妾牟氏,以及茂蓁都留在王府内。褚家兄弟也还在王府内做客。
罗氏处处提防着褚家兄弟,寸步不离寿儿。然而,她难免有排泄的需要。她不放心只让丫鬟守着,因为丫鬟随时可被褚家兄弟支开;她也不放心另一名姬妾牟氏,因为唯恐牟氏嫉妒她生了儿子。想来想去,她看茂蓁很喜爱这个小弟弟,就请茂蓁来帮忙看一下弟弟,也叫丫鬟楠儿守在一旁,以备要是小王子忽然醒了、哭了,小郡主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得由楠儿来处理。罗氏做好了这些安排,自信很妥当,就去茅房了。
茂蓁坐上了寿儿摇篮旁边的一张凳子,不出片刻,就开始感到无聊。虽然,她非常喜欢在小弟弟醒着的时候逗他玩,但婴儿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而睡眠中的小弟弟一点也不好玩。她要避免吵醒小弟弟,既不能把小猫咪带进这个房间来,还得注意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这对于虚岁仅仅六岁的她而言,未免难熬。
她正在内心嘀咕:罗姨娘怎么还不回来?只见两位舅舅来了。
“茂蓁!”大舅褚秀之一脸严肃,急促说道:“你的小猫受伤了!”
“什么?”茂蓁惊跳起来,惊叫出口,但立即想到不能大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瞥了一眼摇篮,好在小弟弟并没有醒!她这才悄声焦急问道:“怎么会呢?”
“大概是爬树的时候,从树上摔了下来。”二舅褚淡之低声答道:“谷嬷嬷把它抱回你房间去了,正在给它包紥。你快去看看吧!”
茂蓁正要跑去,却站住了,迟疑说道:“可是,我答应了罗姨娘,要帮她看着小弟弟,等她回来才能走开。”
“我们可以帮你在这儿看着。”褚秀之以温和的语气说道:“我们两个大人,难道还不比你一个小孩行?再说,楠儿也在这儿。你安心去吧!”
“是呀!”褚淡之帮腔道:“你弟弟睡得很熟,我们在这儿帮你看着就行了。你倒是真该去看看你的小猫!方才它痛得一边嚎叫,一边眼睛到处转,就是在找你。小动物也跟人一样,受伤的时候,最需要安慰。”
爱猫心切的茂蓁被说动了。她匆匆谢过了两位舅舅,就迅速跑去看她的小猫咪了。
过了大约两刻钟,有便秘问题的罗氏终于回到了她的卧房。她赫然发现,茂蓁与楠儿都不在。她慌忙冲到摇篮前面去看儿子,结果,她才伸手指到寿儿的小鼻子底下探一探,就摸得出来没气了!
罗氏震惊过度,当下晕了过去。她醒来时,司马德文、褚灵媛已从墓地回来。司马德文做梦也想不到,他才去给一个没活到一天的儿子送终,回到家来,又失去了另一个襁褓中的儿子!
寿儿是怎么夭折的?罗氏一口咬定是褚家兄弟用计把茂蓁、楠儿都调走之后,下了毒手!但她并没有证据。司马德文请大夫检查了寿儿全身,没有找到任何伤痕。
司马德文晓得褚家兄弟都练过武功,若要造成婴儿外表看不出的致命内伤,必然做得到。然而,寿儿已经没命了,追究何益?
褚家兄弟坚决表示:茂蓁的小猫受伤,以及楠儿晒的衣服被风吹落地,都是事实,他们只是好心去通知。至于他们俩为何没有帮忙守在摇篮旁边?理由是两人一个内急,一个口渴,都只出去一下子而已。
不仅是司马德文难以相信褚家兄弟的说辞,就连他们的亲妹妹褚灵媛,也不得不怀疑他们有罪。只不过,血浓于水,两位亲哥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终究要高于庶子,况且,她对司马德文所纳姬妾与大女儿茂英年龄相近,原本有点心结,因此,既然司马德文没有驳斥两位哥哥,她也保持沉默。
次日早晨,褚家兄弟像没事人一样启程回京了。从此,司马德文认清了刘裕不肯让他生出子嗣,开始日夜担忧刘裕也不会放过他!
褚灵媛看出了司马德文沉重的烦恼。尽管司马德文纳妾生子,曾使她内心颇为不快,但由于当代贵族男人纳妾是司空见惯的状况,她无法责怪,而且念在多年夫妻感情融洽,她还是想要为夫君解忧。于是,她自告奋勇下厨亲手做饭菜,而且所有饮食都亲口尝过,才给司马德文吃。
贤妻如此挺身而出,使得司马德文非常感动!为了表达由衷的谢意,司马德文决定把罗氏、牟氏都遣回娘家。罗氏、牟氏也宁愿回娘家,因为知道零陵王不敢再生孩子了,不如回家另外讬媒改嫁生子,终身才会有靠。
当罗氏、牟氏准备离开,在收拾行李的时候,茂蓁跑去向罗姨娘道歉。纯稚的她一心认为,假如自己那天没跑去看猫咪,小弟弟就不会死!
自从寿儿夭折,罗氏哭坏了眼睛,以为眼泪已经哭干了,想不到会被茂蓁引出了新的泪水!她含泪摇了摇头,郑重说道:“小郡主,请你不要再怪你自己了!那真的不是你的错。可是你要记住,你那两个舅舅不是好人!以后他们再来,你要帮着你父王提防他们!”
茂蓁果真记住了罗姨娘这番话。此后,每次两位舅舅再来,她都会暗中盯着他们。
时序由夏入秋,褚秀之、褚淡之依然经常造访,当然都是刘裕派他们来的。刘裕对他们开出了条件,一定要他们除掉司马德文,才能够保住他们的妹妹褚灵媛以及外甥女司马茂蓁两条命,还有他们自己的性命。他们不得不遵旨。
问题是,褚灵媛时时刻刻守在她的夫君身边,使得她这两个哥哥根本无法下手!当他们两人照实向刘裕回禀,刘裕念在他们俩成功除去了司马德文的两个儿子,而且留着他们俩在朝廷还有用处,就未予深责,改派琅琊侍中张伟去送一壶酒给司马德文。
御赐之酒,司马德文不可能拒喝,也不可能让他的王妃先喝。刘裕这么暗自思量着,期待着司马德文的死讯。不料,数日后他得到的禀报,却是张伟的死讯!原来,张伟不忍心毒死故主,宁可自己喝下鸩酒。
有人如此忠于司马德文,反而令刘裕更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于是,刘裕又一次传召褚家兄弟,命令他们这次去秣陵,必定要完成任务!
刘裕了解褚家兄弟对司马德文难以下手,就告诉他们:只须把褚灵媛引到另一个房间去!只要司马德文一落单,马上会有士兵潜入房内去杀他。褚家兄弟无可奈何,只能唯唯诺诺。
褚家兄弟出发之前,褚秀之忽染风寒,加上心理压力太大,病倒了。然而,圣旨难违,褚家兄弟必得要有两人去秣陵,他就讬付三弟代替他陪二弟去。褚家老三原名褚裕之,但因要避开皇帝刘裕的裕,而改以表字叔度为名。
褚叔度跟随二哥褚淡之踏上了前往秣陵的旅途。两人一路都在商量:要怎么样,才做得到把妹妹从妹夫身边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