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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六极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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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亭一事各族甚为担忧,换息之后便匆忙赶回各自城中。---太阳渐渐离开海面,泽竽两眼湿润,精疲力尽,好像之前的换息并没有改善她的身体,她呼吸急促,神情却异常镇静。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水下生活一贯平静,此次变故导致人心惶惶,自古尚且不暇。

“泽竽,血祭一事我已向你说明,你这次前往陆地要谨遵师傅们的告诫,切不可违背其中一条,稍有不慎便会有生命危险。恐怕圜城无一人能助你半分。”

玉柘将换息符递至泽竽手中,说道:“务必随身携带,保持肩膀自然起伏,让周围人知道你和他们一样呼吸,如果吃不惯陆上的食物,可以进食少一些,但千万不要让别人以为你不需要进食,人类最不喜欢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他们会害怕,会攻击,直到你消失。当然,他们还可能孤立你,让你无法忍受,最后自己离开。你不要怪他们,这是人类的天性,他们因此在陆上存活至今。”

说完,玉柘示范了几遍肩膀自然起伏的动作,在水下,这个动作看起来滑稽又陌生。

“是,城主,泽竽明白。”

“保护你自己就是保护圜城所有的人,一定要记住,不要伤害人类也不要被人类伤害。”

“更不要相信人类,被他们迷惑。”景肃阳抢过话来。

“是,景师傅。”泽竽装过身,恭敬地点头。

“和换息日一样,每到月圆之夜你必须回到水中,若回不来,换息符也不能保护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那件事让你多么为难,要记住,一定要回来,只有回到水中我们才能帮助你,我们永远都会保护你。泽竽,一定不要忘记,师傅们和玉城主永远会保护你,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无论发生多大的困难,一定要回来。”

“夜师傅的话你一定要谨记在心,任何困难都可以想办法,如果你回不来,任何人都帮不到你。”

玉柘想起自己多年前也曾这样和夜怜池说话,当时的情景和眼前如此类似,只不过那一天所有的弟子都在,没人会担忧真的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当年不过是解决陆上的危机,夜怜池自信满满,她是最优秀的学生,比水外的星辰更闪亮。谁都没有想过她会遇到什么困难,那一年如果不是六极堂的人追到凌江岸边,如果不是她犹豫不决,怎么会有后来那么多让人不愿回想的事。

如今泽竽还不如当年的小池。好在她看起来有超越年龄的自信和同样澄明的心。只是希望桑门主下落不明的事她能暂且放下,不要成为牵挂,扰乱心绪。

这又谈何容易,对泽竽来说,桑门主不知去向,小玉又生死未卜,元蝉被耶律博带回北冥,圜城这些事以泽竽仁慈善良的心,怎会轻易放下。

“城主,叮嘱完就送她上去吧。”夜怜池小声提醒。

“到达陆地后,你需要去金陵皇宫寻找皇子,他会告诉你他们遇到的困难,你尽力帮助就是。一路上一定要小心,六极堂的人恐怕很快会意识到你的出现。千万要避开这些人,皇子虽能替你隐藏身份,但你自己也要谨慎提防,六极堂在历朝历代都是铲奸除恶,匡扶正义的名门世家,若知道你非同类,必定会将你铲除,以绝后患。---”

“六极堂为什么要铲除我们,我们也是铲奸除恶,匡扶正义才伸出援手帮助陆上皇族。为什么还要以绝后患?”泽竽不解地问。

六极堂的传言她从小就在老人们说的故事中有所听闻,在那些故事里六极堂有很多名字,有时是无极门,通晓天下武学;有时是绥山教,悬壶济世,山林间植满各类药材;有时是尚武府,镇守边疆,抵御外敌。这些门派在每个故事中都赫赫有名,受人敬仰,它们虽各有不同,但有一点却从未改变,历代六极堂都对异类追杀到底,从不姑息。作恶多端的杀人犯他们都愿意喂其汤药,救其性命。对于异类却毫无怜悯之心。

“这是他们的命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六极堂的命运就是永世与我们为敌的。”

夜怜池低垂着脸,恨不能闭上眼睛,不听也不看,六极堂在她生命里留下的痕迹,她不希望泽竽也遭遇到,但终究是无法避免的,当使者上岸,六极堂的灵魂便会苏醒,当这两股势力相遇,必然要杀死另一方。自古以来都无法解除这样的命运。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遇到他们,完成任务就立刻回来,陆上再美也不要逗留。陆上的人再好,也不要留恋。

她忍住心痛,努力保持镇定,她要叮嘱泽竽,一再叮嘱,多少遍都不算多。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试图解开这道命运的铁锁。远远地避开他们,即使被发现,也不要承认,六极堂虽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异类,但也绝对不会杀死无辜的人,他们算得上是好人。”

“好人?只有你才会说这样的话。”

景肃阳厉声打断夜怜池的话。

“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只看表面,以种族区分善恶,这哪里算得上正义?一个异类做尽好事,也不会被视为正义,而一个坏人,做尽坏事,只要放下屠刀都是大慈大悲。这就是他们的善恶观,这就是六极堂的真面目。”

“不能这么说,景师傅。”

“城主不要仁慈了,这种仁慈只会害了大家。我们明知道使者是海下生灵的未来,却不惜让他们上去帮助那些骨子里就厌恶我们的人,我们将最好的亲手奉上,他们却连保护我们都做不到。难道我们连恨他们都不可以吗?”

玉柘听到景肃阳这番说法也无法阻止,他若心中有恨也是正常,当年之事,怀恨在心的人恐怕远不止他一人。自己又何尝没有想过六极堂的所作所为着实无法叫人原谅呢,但尧舜以来六极堂和圜城之间的关系就没有改变过,虽水火不容却自有它的道理。

他轻叹一口气,说道,“泽竽,不必先憎恨,任何时候仁慈都好过憎恶,世间事自有定论。”

“是,城主。”

泽竽明白玉柘的话,也明白景肃阳的担心,她下定决心一定会完成任务,不辜负师傅们的教诲。

黎明稍纵即逝,晨光一扫大地阴霾,每个人的心都会在这样的时刻感到轻松一些。

叶小楼坐在净白的池水边,水面如镜,却照不出他的样子。春风十里扬州路,无限恨,谁人倚阑迟相诉。

金陵城再美,每个月的这一天他都要回到镜往楼,即使三皇子重病不起他本该寸步不离,只要时辰一到,他便会沿淮河直下,做回镜往楼楼主。

这一天他不必在皇宫照看弱柳扶风的萧晋,也不必听大皇子又得了什么嘉赏;不需要为赈灾运盐出谋划策,更不需要忍受萧翎傲慢无礼的挑衅。这一家人他受够了,这天下的事,大部分又不过是这家人的家事,他也懒得多听一句。

但他必须站在那个皇子身边,保他不死,必须守护这家人和这家人混沌不堪的野心和狂妄。

这是她的心愿,她不愿仇恨的人,他也不能仇恨,她至死也要保护的人,他看得比自己更重。可如果哪一天找到拯救她的方法,现在的一切,守护的一切,哪怕他自己的生命,他都愿意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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