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许吃！（1/2）
而红衣女则下了个定论：这家主人大概是个小商贩，每隔几个月就得趟远门，于是被这个小滑头钻了空子。---</p>
巡视一遍回来，她发现小乞丐已经在后厨里生火，又座锅烧水。</p>
他个头太矮，还要拿板凳垫足才够得到灶台。</p>
趁着这段时间，他去后院里刨土挖出几个毛芋——这些块茎上头并没有长植物，因此她知道它们原本并不种在这片地里，只可能是小乞丐带来的。</p>
这小子居然在别人家里偷藏食物？红衣女抚了抚下巴，看来他已经摸清了这家主人的规律，知道何时可以“借用”人家的房子。</p>
挖取第四只毛芋时，地里突然蹿出一个黑影，闪电般往墙角跑去。</p>
它快，小乞丐更快，两指一挟，就拎住尾巴将它倒提起来。</p>
这东西挣扎不休，还一边吱吱叫唤。</p>
“老鼠！”红衣女不由得倒退一步，满脸嫌厌，又见到小乞丐仔细打量着老鼠，那眼神和看毛芋并没有什么区别。</p>
“不许你吃它！”太恶心了，尤其这老鼠又大又肥！</p>
小乞丐瞅了几眼，就去厨房里找了个小竹笼子，将老鼠关了进去。这东西要偷吃他的毛芋，他就有权利吃掉它，这有什么不对？但他知道，城里的千金娇小姐们也很怕蛇蚁虫豸，尤其怕老鼠，哪一回见了都要跺着脚尖叫。</p>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老鼠更怕她们。</p>
一边想着，他动作不减利索，飞快给挖出来的小芋艿洗净泥巴。正好水也烧开了，他就上屉去蒸。</p>
红衣女一直紧盯着他，唯恐他真去收拾那只老鼠。毕竟这小子看起来很久没沾荤腥了。</p>
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伸手提起了竹笼子。</p>
“不许吃！”她大惊失色，像是要打掉这个笼子，但是上前两步又顿住，“铃铛的主人，绝不许吃进这种东西！”</p>
否则她一辈子都会犯恶心。</p>
堂堂的铃铛主人居然要吃老鼠，这是什么天方夜谭？换在从前有人跟她这样说，她必要笑破肚皮。可是现在么，她笑都笑不出来！</p>
他举着笼子朝她晃了晃，一边指着自己咽喉。</p>
“作什么？”</p>
小乞丐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咽喉，“啊”了两声，最后又晃了一次笼子。</p>
红衣女看懂了，俏面微变，然后换上一脸茫然。</p>
他在威胁她，要是不帮他治好声带，他就吃掉这只老鼠？</p>
这小要饭的居然敢威胁她！</p>
“什么意思？”她故意眨了眨眼，“光这么比划，我看不懂。”</p>
臭小子，想得倒美。她就欺负他说不出话，怎滴？</p>
小乞丐沉吟一下，反手打开锅盖，就要将吱吱叫的老鼠丢进滚水里。</p>
“住手！”她尖叫一声扑上来，下意识要将他手上的竹笼拍掉。然而指尖还未触及，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硬生生挡住。</p>
那是契约之力。</p>
铃铛既已认主，在自身安全不受威胁的情况下，她就不能跟铃铛主人对着干！</p>
小乞丐把竹笼子往灶上又凑了凑，更近了。---</p>
红衣女胸口一阵起伏，费尽全力才能将怒气暂且压住：“行，我帮你治，只要你将这东西丢远！”</p>
要的就是这句话。小乞丐目的达到，立刻将竹笼放到一边，又当着她的面，打来清水反复洗手，又搓了两遍皂角。</p>
这即是说，他不会再碰老鼠了。</p>
红衣女怒色稍霁，心里的火气却没消褪多少。她从前纵横天下，令多少生灵谈之色变，如今受制于人，竟被人间一个最低贱的小乞丐尽情拿捏。</p>
想到气处，她一掌拍在案板上。</p>
这案板底下的台子由红砖砌成，结实得很，被她这么一拍，也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响声。</p>
小乞丐望着这案板好半天，以为会像那些功夫在身的人劈板砖那样咣咣碎成几块。</p>
然而，并没有。事实上，她一掌下去像拍在棉花上，没有半点儿声音回响。</p>
好吧，他预计错误。小乞丐耸了耸肩，这个女人的出场方式太古怪，他还以为她很厉害呢。</p>
他又去找东西了。</p>
才翻出半包蔗糖，他胳膊肘不小心碰到案板，只听见“哗”一下低响，红砖台子就塌了。</p>
坍塌得很彻底，都碎成齑粉，找不出半块好砖。</p>
就仿佛这台子原本就是用细沙堆起来的一样，而红衣女那一拍只是重新将它们打回了原形。</p>
小乞丐张着嘴，一下就合不拢了。好、好厉害！比胡财主家的护院大师傅还厉害，那人只能一下敲碎三块板砖呢。</p>
红衣女幽幽道：“再惹我，我就将你也变作粉末！”</p>
小乞丐缩了缩，眼里好似终于露出了畏惧之色，让她稍感满意。</p>
这个时候，芋艿蒸熟了。</p>
小乞丐取出食物，又将蔗糖撒在粗陶碟子里，然后给芋艿剥了半圈外皮，露出肥白圆短、形如鸡蛋的身段，再去蘸糖。</p>
糖比一般调味品要贵上许多，并不是平民家中必备的食材。好在这家主人平时贩卖的货物里就有蔗糖，自家厨房里是不缺的。</p>
他没有马上开吃，而是将芋艿递给了她。</p>
红衣女挑起秀眉，有些意外：“给我的？”</p>
小乞丐点头，又将芋艿往她面前凑了凑。</p>
食物特有的香气一阵阵飘近，让她想起自己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吃过东西了。再看他脸上神情很诚恳，红衣女面色一阵阴晴不定，最后还是伸手接过。</p>
罢了，她还能一直跟他对着干么？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虽然他这“大腿”看起来细了些、短了些。</p>
咬一口食物，咯吱作响。芋艿特有的粉糯混合着蔗糖的清甜，尽管单调了些，可是吃下肚里立刻就饱足感油然而生。</p>
尽管没有荤腥，但这样热气腾腾的食物一样可以将胃肠哄骗得很好。</p>
小乞丐也在大口啃芋，吃得很香，好像这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顿饭，甚至都无暇分心去看她。</p>
两人吃着同样的食物，红衣女的目光就在他身上流连，若有所思。</p>
这小家伙要挟她治病，知道她心中不忿，所以回头就请吃东西讨好她么？他才多大年纪，能有这种心机？</p>
若真如此，那可就有趣了呢。</p>
这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红衣女用得秀气，只吃了一个，剩下的芋艿都被小乞丐包圆儿了。他又瘦又小，胃容量却着实惊人。</p>
吃着吃着，他还伸手去挠脖子。红衣女注意到，他颈部不知何时冒出一小块红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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