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前男友（2/2）
小陶绞着手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气氛沉默了几分钟后，她抬起头，对上江舟摇躲闪不及的眼睛，冲他说道：
“对不起。”
“啊，啊？”江舟摇这头还在组织语言中呢，万万没想到她第一句话居然是跟自己道歉，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罗健他…说的那些话。”
江舟摇回想了一下，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说我是基佬啊？”江舟摇无所谓地笑了笑，“这种话还不至于让我生气，况且我确实喜欢男人啊。”
“我跟他分手，本来是我们两个的事情，没想到他跑来出版社，还害得你无缘无故被牵连进来……”小陶越说头越往下低。
“嗨！哪有什么牵连不牵连的啊，他一个大老爷们这么纠缠不休，别说咱们是革命战友了，就算陌生人我也会替你出头的，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小陶一边点头道歉一边说：
“不止因为这个……他们还，还在聚会的时候泼你脏水，我本来应该第一时间就站出来反驳的，可是我怂……你跟唐文尘平时对我那么好，关键时候我却没胆子站出来维护你们……”她说着，鼻子又一酸，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很没良心……”
“喂喂……”江舟摇被她哭得措手不及，赶紧抽了张纸巾，“别哭啊小陶子……”
小陶猛地抬起满是眼泪的脸，认真看着江舟摇：
“可是，你跟唐文尘是情侣这种话真的不是我说的，我绝对不会讲你们两个人的任何坏话，是他们看了那些八卦新闻，自己瞎猜的……”
江舟摇冲她轻笑了一下：
“我知道，小陶子不是向来最护短的嘛。”
小陶吸了吸鼻子，嘴一撇，将方才一直藏着不让江舟摇看的手提袋放到桌上，打开来。
江舟摇伸脖子往里头看了一眼，突然有股不详的预感。
“这个包包是江先生之前送我的…还有这双鞋，是唐文尘送给我的。我知道自己只是江先生的责编，但有时候江先生跟唐文尘…对我那么好，我总觉得自己也算你们的朋友……”
“小陶子当然是我们的朋友啊！”江舟摇说道。
小陶撇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继续说：
“因为是朋友，所以觉得收了你们的礼物也没有关系，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东西这么贵重……那天聚餐的时候，听罗健的同事说了，我才知道这个包包还是知名设计师的牌子，好像还是什么概念款……还有这双鞋……听说要二十多万……”
江舟摇正想喝口水掩饰自个的心虚，听到这个数字，吓得呛了一下。
“你说唐文尘送你的这双鞋值二十万？”江舟摇瞪大眼睛问。
小陶点点头。
“这两个东西我都用过了……我也买不起新的……但是我觉得，我不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心安理得地接受它们，所以江先生，”小陶把袋子往他的方向一推，“本来想着今晚吃了饭再把东西还给你们，免得给大家心里添堵，现在罗健一闹，只好直接给你了。”
“别啊小陶。”江舟摇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唐文尘，一边急忙安慰他，“这个包的设计师是我大学时期的同学，我跟他还有唐文尘，我们三个玩得好着呢，哪有什么值不值钱的，唐文尘那回飞法国的时候我就让他去带一个了，他那性子糙得很，估计到了人家工作室那，随手就拿了一个，我们就是担心你多想，才把牌子摘了的。再说唐文尘送你的那双鞋，那双鞋……”
江舟摇梗在那，也不知该如果替唐文尘圆这个事了，谁能想到这个猪队友一出手就是二十万的鞋子呢？
“你说唐文尘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抠得很，怎么可能给你买这么贵的鞋子嘛！要不就是别人胡说的，要不就是他哪次出席活动厚着脸皮找人赞助商要的。”
小陶将信将疑：“赞助商还送鞋子？”
“嗯……娱乐圈嘛，出手一向阔绰……”江舟摇硬着头皮继续编，“总之你别把这价格放心里去，我们俩真不是这意思，你别有负担。还有那个什么罗健的，”江舟摇现在想到他就来气，“看着一副猥琐样，估计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下次他再敢来骚扰你，你直接打电话给我，刚好我这阵子在家闲得慌，陪他玩玩。”
小陶愣愣地点了下头。
“好了好了，”江舟摇摸摸她的头，“我还以为什么天大的事，哭成这样子，赶紧把眼泪擦一擦，待会原沂他们可就到了，别让你偶像看到你这副丑样。”
江舟摇又哄又骗，好不容易平复了小陶的情绪，手机响起来，是唐文尘那逼打来的。
他冲小陶晃了晃屏幕，起身去一旁接电话。
“老江！再过个灯我们就到了，赶紧下来迎接我们！”唐文尘在电话里叫道。
“迎个屁迎，我们就在路口的咖啡厅里，赶紧滚过来。”江舟摇又压低声音质问道，“还有啊唐文尘，敢情你这五大三粗的身板是被水泡大的吗？好好的送小陶子那么贵的鞋子干嘛，人小姑娘现在给你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啊？什么？”唐文尘一头雾水，“送的鞋子怎么了？”
“有个识货的认出来了，跟小陶说值二十万，不是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二十万！”江舟摇听见手机里传来唐文尘难以置信的吼叫，“我，我不知道啊！这鞋是我托人买的。”
“托水买的？”
“就…老爷子身边一直跟着的助理，你整天管人叫西蒙陈的那个。这些小姑娘的东西我哪里懂，我就拜托他帮忙挑一挑，说我要送给一位重要的朋友。”
江舟摇长叹一口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西蒙陈可是老爷子的心腹，你居然托他帮你买鞋？买得还是年轻小姑娘的鞋子，你说老爷子知道了这件事，可不就得买双二十万的，才好给未来的孙媳妇做礼物？”
唐文尘：……
唐文尘：“操，失算了。”
“算了，小陶子那边我给你勉强哄过去了，你一会来了也别再提这事，今天她那个前男友来闹事，本来就够烦的了，一会吃饭你别乱说话。”
“嗯嗯嗯，我知道了。”唐文尘赶忙应下，“怎么还变前男友了啊，前段时间不还见她挺开心的吗？”
“你别问了，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我带小陶出去了，你赶紧开过来。”
江舟摇打完电话再回咖啡厅时，小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两个人走到店门口，唐文尘的车刚好开过来。
他们一下剧组就赶过来，所以妆都没卸，唐文尘负责开车，原沂坐在后头。
唐文尘摇下车窗，冲站在路边的江舟摇抬了抬下巴。江舟摇走到副驾驶的车窗旁，指了指坐在后头的原沂，一时有些疑惑。
“坐在一起太显眼，你坐副驾驶。”
江舟摇点了下头，开门钻进去，小陶也只好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她之前见过原沂一面，那时候他还是T恤牛仔，十分休闲普通的打扮，今天带着妆，再加上剧组给弄的造型，坐在小陶身边，虽然只是冲她轻轻点了下头，也把她迷得头晕眼花，就差觉得身边的人开始普照圣光了。
“我坐副驾驶，一会被人拍到了怎么办，我又得跟你上头条。”江舟摇不满道，“好歹给我个口罩戴啊。”
唐文尘拉开储藏箱，十分嫌弃地扔了个口罩给他，问道：
“订的餐厅位置在哪？”
“别去餐厅吃了，咱们回家煮火锅吧，煮牛肉火锅。”
“煮什么牛肉……”唐文尘往后瞟了一眼，及时刹住话头，“行吧，牛肉火锅挺好，那去你家？”
“去肖涟家里，我给他发消息了，一会他下了班直接回家。”江舟摇说道。
“行吧。”
“噢还有，食材都没买，一会我和小陶子在家收拾，你跟原沂去小区外面的超市买菜。”
“我？我跟原沂？”唐文尘又重复一遍。
“要不还是我去买吧？他们俩被认出来了怎么办？”小陶在后面插话。
“一会儿戴上帽子和口罩，认不出来的。”江舟摇捅了捅唐文尘，“你说呢？”
“啊？噢噢，应该，应该认不出来……我们俩现在都掉出九线了，问题不大。”
“嗯，问题不大。”原沂也在后头对小陶说道。
“好吧……”小陶被他盯得又开始头脑发昏，赶紧低下头让自己冷静。
车子很快开到了肖涟住的小区，把两个人放下之后，唐文尘就照着江舟摇的指示，带着原沂去超市采购去了。
“走啦走啦，咱们也上楼了，去看看有什么要准备的，肖医刚才发消息说马上回来了。”
江舟摇推着还在为两位九线演员担忧的小陶上了楼。
他虽然豪情万丈说了要在肖涟家煮火锅，不过一想到要收拾那些碗筷盘碟，脑袋就很大，站在厨房前愣了好久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多余的盘子都放在哪儿？”小陶正在盘点柜子里放着的调味品，侧头对江舟摇说。
“额…应该就放在这些柜子里吧……”江舟摇揉揉太阳穴，开始一个个打开柜门寻找。
“冰箱里还有什么饮料吗？”
“饮料啊……”江舟摇叉腰站定，自从他和肖涟确定关系后，早已经露出原形，现在回想一下，好像上一次做饭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
“看看不就知道了。”江舟摇往冰箱的方向走去，忽然听到门口响起一阵动静，他立刻掉头就往门口跑去。
“肖涟~~你终于回来啦！”江舟摇扑上去就是一个拥抱，吓得肖涟脚下趔趄一步，撑住他倒过来的身子问道：
“怎么了？”
“这个家实在太需要你了。”江舟摇诚挚地说道。
肖涟又转头看向小陶。
小陶笑着冲他挥挥手，道：
“我们正在找餐具。”
“我来拿吧。”肖涟无奈地笑笑，将手上的东西往玄关一放，任由江舟摇拉着往厨房走去。
盘碟碗筷，还有饮料和酒，家里有的东西都一一翻出来之后，江舟摇又迫不及待拿起手机给唐文尘打电话，催促他赶紧回来。
小陶站在餐桌旁，正在和肖涟一块将桌上的东西摆放好，抬头看了看站在阳台一边往外张望一边冲着电话数落的江舟摇，忍不住扬起嘴角。
“江先生他……好像开朗了许多。”
“嗯？”
“大概因为和肖医生在一块，他真的很开心吧。”小陶转头看着肖涟。
肖涟脸上露出讶色：
“我以为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小陶摇摇头，想了想说道：
“不太一样，以前虽然也会和大家打打闹闹，但是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江先生在刻意和其他人保持着距离。遇到肖医生之后，他好像开始喜欢这个世界了。”
小陶又想起他在咖啡厅里手忙脚乱安慰自己的样子。
“江先生他，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他不喜欢这个世界，所以造了个小黑屋，将自己关在里面，但是因为肖医生，他愿意走出自己的屋子。”
她微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
“只是……如果肖医生愿意的话，能不能也走进他的小屋子里，去了解真正的他呢？”
肖涟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个背影，眼底是无尽的温柔。
“我走进过。”他说道，“在很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