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聚餐（2/2）
“嗯。”
“哇~那一定认识很多大作家吧？都有谁啊？”Lisa双掌合十，一副崇拜的表情。
“还好啦……”小陶抿着嘴，心想，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江舟摇的粉丝。
“有一个…江照先生，你知道吗？”小陶试探性地问道。
“江照……”Lisa转了转眼睛，“有点耳熟，我想想……噢！想起来了！”
小陶本来只是想主动点打开话题，看她一惊一乍的模样突然有些懊悔，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江舟摇造出困扰。
Lisa冲坐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女生扬了扬手，喊道：
“雯，你是不是喜欢一个叫江照的作者啊？”
“嗯？是喜欢过啦，怎么了？”
“看这里看这里，江照是小陶他们出版社的签约作家诶！”
“不会吧！”那女孩捂住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真的假的？小陶你也太了不起了吧？”
那女孩一说完，其他人的眼睛又齐刷刷落到小陶身上，让她的鸡皮疙瘩登时便起来了。
“还，还好，就是工作而已，我也不常见到他……”小陶强颜欢笑道。
“你说的那个江先生…就是这个江照吗？”罗健冷不丁问了句。
“什么江先生？”Lisa问。
“就是我女朋友现在租的那个房子，好像就是一个姓江的作者租给她的，是这个江照吗？”罗健好像对这个问题格外执着。
小陶总觉得话题的走向越来越奇怪，急忙想辩解：
“是他没错……不过……”
“哇塞！你住在江照的房子里啊？”那个叫雯的女孩打断她，美丽的杏眼瞪得老大，看着竟有几分吓人。
“雯，你的反应太夸张了吧。”有人在一旁取笑她。
“你们知道什么，江照很帅的！”她反驳道，又冲小陶说，“小陶子小陶子，快和我们讲讲，江照跟你很熟吗？”
“没，没有很熟……”小陶的脸快皱起来了。
“你不是他的责任编辑吗？”罗健说。
“责任编辑？是不是就是搭档啊？”Lisa插嘴道，“他本人真的很帅吗？雯以前老花痴他了。”
“帅…是很帅没错……”
“我哪有花痴啦！就是觉得他书写得还不错，而且人也长得好看，有一阵子就比较迷他啊。”雯说道。
小陶发现大家好像并不在意她回答的内容，索性放弃解释，打算沉默对待。
“不过啊，听说他私生活很乱诶。”雯继续说，“经常出入酒吧啊夜店啊，玩得也很开，脾气好像还很差。”
“私生活？”Lisa说，“这你都知道？”
“前阵子不是还被爆出来和小明星在酒吧鬼混嘛。哎呀，不知道啦，娱乐圈那么乱。”
小陶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抬头刚想反驳，又听Lisa拉了下她的胳膊，大声问道：
“小陶子，你这个包该不会就是江照送的吧？”
“我……”虽然唐文尘也经常这么叫她，但小陶今晚觉得这个昵称无比刺耳。
罗健这时候转过来，问道：
“包怎么了？”
“这个包很贵的诶，是法国一个独立设计师的牌子。”Lisa煞有介事地说道。
“法国的牌子你也认得啊？”有人问。
“她的个人风格鲜明，很容易认的。”
众人又纷纷把目光投向小陶。
虽然今晚已经接受过好几拨这样的注目礼，但小陶还是觉得不习惯。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虽然内心也因为Lisa的话感到无比震惊，但还是努力想装出自然的样子，说道：
“你…你认错了吧，这个包包没有牌子的，它就是个很普通的包……”
“怎么会没有牌子呢，”Lisa翻了个白眼，伸手抓过放在一旁的包包，上下翻看了几下，嘟囔道，“诶，牌子还真没挂，奇怪了……”
“你们女人的包不都长得大同小异嘛，说不定就是长得比较像而已，你别瞎说了。”罗健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我可是公关部的诶！”Lisa叉着腰指了指罗健，“你们身上的衣服、手表、项链，但凡有点牌子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业务水平。”
“那说不定是仿款什么的，”罗健反驳道，看了眼小陶，“小陶平时不买名牌的。”
小陶赶紧点点头：
“应该是仿款，你说的什么设计师我连听都没听过。”
“小陶都说了是别人送的。”Lisa不服气道，“是吧小陶，是不是那个江照送的？”
“啊？就……是吧……”小陶赶紧解释，“那个时候他的新书刚出版，说是当做给我的慰问礼……”
“啧啧啧~”Lisa好像打了胜仗一般，满脸得意地冲罗健抬了抬下巴，“看人家作家出手多大方，怎么可能送个假货，肯定是真的。”
“真的就真的呗。”罗健的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
“你可小心着点哦，小陶子这么可爱，说不定人家喜欢你女朋友，挖你墙角！”Lisa开玩笑道。
“好好的扯到我女朋友身上干嘛？”罗健皱起眉来。
其他人见他有些不高兴，赶忙出来打圆场。
“好啦，别聊这个了，都饿了吧，我让服务员上菜了。”
“上菜上菜，早就饿了……”
大家很快就把话题岔开，罗健的脸冷了一会，也慢慢缓过来，又和身边的同事有说有笑地谈论起新闻实事。
只有小陶，始终默默低着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身边的环境吵吵嚷嚷，明明热闹得很，她却觉得全身不舒服，好像做每个动作都是经过很久思考才做出的。她突然很想念以前和唐文尘他们一起吃火锅的时候，虽然只有三个人，却比现在要开心得多。
对啊，江舟摇跟唐文尘那两个家伙，明明连吃饭都只请她吃火锅和大排档，怎么可能送那么贵重的东西给她呢？
她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轻皱着眉想了一会，偷偷拿出手机去搜了搜刚才Lisa说过的那个品牌，默默看了几分钟后，又转头凑近旁边的Lisa。
“你说的那个牌子，你真的见过这款包包啊？”
“见过啊。”
“可是我上网查了查……好像没看见一样的，就是有些长得比较像而已……”
Lisa放下筷子，认真跟她科普道：
“你这款是概念款，网上找不到的。不过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啦，毕竟这款不公开出售，按道理来说他也买不到啊。”
“概，概念款是什么意思？”
“嗯……简单来说呢，这个设计师比较有个性，他每年都会出一个概念款，不会大批量制作，只是作为秀场展示用，或者…特意为某人定制吧。”
“哦……”小陶轻轻吐了口气，刚听到是法国的设计师时，她有那么一会觉得Lisa说的是真的，但听她这么一说就打消这个念头了，既然是绝版，肯定不会送给自己啊。
“你脚上的鞋蛮好看的诶，也是别人送的吗？”Lisa笑着问道。
“没有没有，我自己买的……”小陶赶紧撒谎。
“哈哈哈，你紧张什么啦。”Lisa低头仔细瞧了瞧，“这个款式也是秀场款哦。”
小陶被水呛了一下，惊恐地看着她。
“你哪里买的？仿的跟真的一样。”Lisa还在观摩她的鞋，全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也是……很贵的牌子吗？”小陶抖抖索索地问道。
“正版的话，这个数。”Lisa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两万？”小陶捂了捂胸口。
Lisa摇摇头：
“再加个零。”
再，再加个零？！小陶听得天旋地转，忍不住把踩在脚上的力道抽了一大半，好像自己现在踩的不是鞋子，而是一叠堆得老高的人民币。
这唐文尘疯了吧！当十九线小明星一年辛辛苦苦才挣多少钱？出手这么潇洒，准备接下来去喝西北风吗？
小陶又惊又慌，心里憋着一口气，脸色自然不好看。
“小陶？你怎么啦？”Lisa在一旁问道。
“没事……”小陶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努力镇定下来。
“卧槽，真的假的？”一个浑厚的声音将小陶和Lisa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我天天混饭圈，当然是真的。”叫雯的女孩停下筷子，表情有些娇怒，“本来还挺喜欢他的，谁知道是个gay，心痛啊~”
“那罗健还担心什么，说不定他俩是情侣呢。”男人哈哈笑着调侃。
小陶抬眼看看罗健，又看看饭桌上的其他人，一时犹豫着要不要问问他们讨论的是谁。
“你们说谁呢？”Lisa替她问了出来。
“就那个唐文尘和江照，小雯说他们俩被拍到在酒吧里搂搂抱抱，说他们两个是情侣呢。”有人跟Lisa科普道。
“真的吗？”Lisa又做出她那标志性的捂嘴动作。
“应该是真的，那个时候都上热搜了。”小雯摇摇头说。
小陶回想了下，好像在江舟摇刚做完手术的时候，自己看过那个新闻，这绯闻不都澄清了吗？怎么现在还有人当真？
“不是这样的，其实那个时候……”小陶轻声开口，想解释一番。
“而且过了没多久，江照的书就拍剧了，官宣的男主角就有唐文尘，你们说这不是潜规则是什么，他们俩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啊！”
“你以前不是江照的书粉吗？这些新闻你怎么愿意相信？”Lisa调侃小雯。
“以前喜欢是觉得他又帅又有文采，但是酒吧的事情爆出来之后我就脱粉了啊，那个唐文尘之前就跟原沂在炒CP，现在又跟江照搞在一起……太乱了太乱了。”小雯挥挥手，“不想喜欢了。”
“说不定搞得还是3P，哈哈哈……”另一个人说道。
“哼…”一旁的罗健冷冷地笑了一声，也突出两个字，“恶心。”
“唉你说他写了那么多犯罪，是不是自己心理也有点变态啊？”Lisa捂着嘴故作神秘地说着，“他还是个gay，该不会私下里喜欢搞一下奇怪的东西吧？”
其他人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爆发出一阵暧昧的笑声。
“我靠，太变态了……快别说了。”
“那个唐文尘也太可怜了……”
大家肆无忌惮地议论着与自己毫不相识的人，饭桌上其乐融融，谁也不曾注意过始终沉着脸的小陶。
啪的一声，有人将瓷碗放到玻璃转盘上，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在座的都听见了，一时纷纷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小陶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次接受这样的关注了。
“你和江照先生认识吗？”小陶对雯说道。
“啊？不认识啊。”突然被点名的雯莫名感到一阵心虚，不知道今晚一直羞怯的女孩怎么突然主动问自己问题。
“那你怎么确定他跟唐文尘有暧昧关系？”
“我…看新闻上说的嘛……”雯被她的表情震慑住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后来也出了辟谣的新闻你怎么不说？”
“就算没有辟谣，捕风捉影的事情你凭什么这么确定地说给大家听？你既不认识江照，也不认识唐文尘，就因为看了点娱乐八卦，就在这里随意讨论诋毁他们，不觉得很过分吗？”
“明，明星嘛，不就是用来讨论……”刚才在桌上笑的最大声的那个男人忍不住出言。
“江照先生。”小陶转头看他，打断他的话，“不是明星。”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其他人，眼神如刀：
“他是一名作家，是我的客户，他有才华也很努力，比你们在座的许多人不知优秀多少倍，你们凭什么这么讨论他？要是他今天在场，听到这些无中生有的话，完全可以去告你们污蔑和诽谤，知道吗？”
包厢里一时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哈哈，小陶子别生气嘛，大家就是开开玩笑，你这么维护他罗健该吃醋啦……”Lisa握着她的手臂摇了摇，半开玩笑半撒娇地打圆场。
小陶默默将胳膊从Lisa手中抽出来，她站起来，细高跟硌得她脚底有些疼，但她站得笔直，抬着下巴俯视她。
“不好意思，如果说出这样恶毒中伤他人的话对你们来说只是开玩笑的话，那我想我没办法和大家继续吃完这顿饭了。”
“小陶！”罗健拉长了脸叫了一声，显然也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
“没必要这样吧？大家就是聊天而已。”罗健皱着眉对她说。
“你也听得很起劲是吧？”小陶垂眼看他，“怎么？平时你也参与这样的讨论吗？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对八卦这么感兴趣。”
“聊个写的你有必要这么生气吗？”罗健低声反驳。
小陶气急反笑，她看着眼前的人，想起他刚才那个满是轻蔑的嘲讽，突然觉得十分陌生。
“我再说一遍，江照先生，是我们出版社的签约作家，也是我敬佩的朋友，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诋毁他。”
说完，她抓起自己的手提包，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开。
因为怕罗健追上来，小陶走得很急，几乎是小跑着出了餐厅。刚才怒极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说话，现在出来了，被外边的凉风一吹，她已经冷静下来，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好气啊好气啊。她一边走一边想，我刚才说得是不是不够狠？都怪自己平日里太怂了，要是江舟摇在的话，恐怕早把他们这些人骂个狗血淋头了。
小陶暗自懊悔着，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一头钻进去。
等人砸进柔软的汽车后座，她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弯腰摸着自己酸痛的双脚，又想起现在踩在脚上的这双鞋价值多少钱，刚才自己踩着它健步如飞，不知踩掉了多少钱，一时感到心痛无比，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眼泪一流就止不住，她越哭越起劲，从一开始的小声啜泣到后来索性放声大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些什么，好像要以此将满心的复杂情绪都发泄出来。
前头开车的司机惊恐地看了她好几次，最后默默递了盒纸巾到后头，小陶也不顾丢脸了，结果抽纸痛痛快快地擦眼泪。
她抽抽噎噎哭了一路，临下车时才收住一些，肿着两个核桃般大的红眼睛跟司机道歉。
“妹儿啊，没啥过不去的坎啊……”
“谢谢……”
“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啦？”
小陶一愣，再想起罗健的脸，竟有一种无比遥远而生疏的感觉。好像刚才那个在饭桌上冷眼旁观的家伙根本就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
“不是吵架。”她平静地说，“是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