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血海深仇（2/2）
“业务壮大，得专业点不是？”
“缺德的事儿还专业？”唐文尘往那个破了洞的皮质沙发上一坐，“都壮大了怎么还住在这个地方？”
破旧的筒子楼常年没有光照，弥漫着一股霉味。即便是在白天，也需要开了灯才能看得清东西，客厅里装的是旧时流行的白炽灯条，照明效果不好，还老闪，让人十分不舒服。
“开销大呀，我这蹲点、堵人、打听消息，哪样不需要钱。”卞梁将一罐啤酒递给唐文尘，唐文尘摆摆手拒绝了。
卞梁二十多岁，长得白白嫩嫩，鼻梁上还架着副眼镜，他五官长得不错，若是仔细打理，应该也能迷倒一片小姑娘。可惜这家伙不修边幅，顶着一头乱草般的头发，T恤衫牛仔裤穿得皱皱巴巴，活像个沉迷游戏的宅男。
所以说T恤也是挑人穿的，你看原沂平时也总这么穿，可比他青春活力多了。
卞梁学的是新闻专业，不过他胸无大志，就喜欢挖人黑料，和一些娱乐报社偶有合作，把挖到的明星黑料明码标价卖给它们。
唐文尘是怎么认识他的呢？就是因为卞梁这厮挖过他的料。
据卞梁自己交代，他某一天无所事事蹲在家里看电视，那个电视剧镜头一闪晃过了唐文尘的脸，他眉头一皱，当即觉得此人不简单，于是翻了他的相关信息，开始了长达数个月的360度无死角蹲点。
后来唐文尘特意去找了卞梁所说的那部电视剧，他在里头演个三十八线的小角色，与龙套只有一线之隔，也不知是怎么引起卞梁注意的。
唐文尘经过缜密的分析得出结论，这厮可能在识人方面有异于常人的敏锐直觉，虽然他干的这事着实缺德了点。卞梁办起事来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单打独斗没有帮手，但跟了唐文尘一段日子，居然就把他的家底摸得清清楚楚。唐文尘自个没什么东西可爆，但老爷子在巴黎，好歹是跺跺脚也能引起一番震动的人物，卞梁当即觉得自己挖了个宝贝。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喜滋滋拿着整理好的这些资料挨个找娱社报价，人家一听爆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话都没等他讲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辛苦多日的成果总不好打水漂吧，卞梁脑子一热，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给正主打电话要钱来了。
唐文尘一开始还以为是诈骗电话来着，正巧无聊就和他瞎扯几句，聊着聊着，卞梁就把他挖到的消息全抖落出来。唐文尘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被狗仔盯上，还是这么个听起来脑子不大好使，但又藏了两把刷子的家伙。好在最后，他还是花了钱将这通资料买了下来，两厢欢喜。卞梁虽然干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性格不错，唐文尘和他偶有联系，时间长了，也算是个朋友。
他这次从福利院回来之后，立马就给卞梁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查一查赵立新。
时间紧迫，唐文尘也不指望他能查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来，只是他对赵立新知之甚少，到了谈判桌上，总要知道些对方的背景，才好对症下药。
“废话就不多说了，把你找到的东西拿出来吧。”
卞梁冲他一挑眉，兴冲冲钻进自己那个狭小的工作室里，不一会儿，提了个黑色的塑料袋出来。
“嗯？”唐文尘将信将疑地盯着那个塑料袋，“小卞同志，能不能讲究一点？”
“你就给我两天时间，哪有空给你包装。”卞梁大咧咧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将手伸到塑料袋中，开始一样一样掏出来展示在茶几上。
“赵立新，新立集团现任董事长，新立目前最大的控股股东，名下除了新立之外还有三家规模较小的子公司。”
“新立传媒，以影视剧制作、发行为核心，同时兼营艺人经纪、电子音像出版、电视节目供片、影视基地开发、文化产业投资等，目前在影视行业，属于龙头老大。”
“这些我上百度也能查到，你就没点新的东西？”唐文尘有些着急。
“马上就到重点了。”卞梁斜了他一眼。
“新立的创始人一共有两位，一个是赵立新，另一个叫做张渝良，坊间传闻赵立新控股百分二十，而张渝良控股不超过百分之十。”
“这些……”
“这些都能查到，我知道。”卞梁打断他，“不过呢，最近新立的高层变动颇多，我留了个心眼查了查，发现这个明面上的控股恐怕早已经不作数了。董事会现在明显分作两个阵营，正在暗中收购股权呢。我得到的消息，赵立新现在的控股应该是百分二十五，而张渝良是百分二十。”
唐文尘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他们俩原先是白手起家，算是至交搭档。”卞梁又掏出一本皱巴巴的杂志翻开，“你要是有兴趣，待会可以认真看看这篇文章，写得就是他们俩携手共创传奇的故事，可肉麻了。”
“新立传媒这几年开始着力于发展艺人经纪事业，近三年来手下签的艺人超过百人，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最近风尖浪口的影帝原沂。”
说着，卞梁掏出一张照片，扔在了桌上。唐文尘盯着那张原沂和赵立新的合照，心想我就是为着他来的呢。
“但是新立传媒成立之初，本是专攻影视剧制作的。”卞梁继续说道，“所以张渝良似乎对赵立新近两年的某些决策，很是不满。”
“你说他们俩有嫌隙？”
“何止是嫌隙啊，恐怕已经针锋相对了。”卞梁又扔出一份数据报告，手指敲了敲，“估计你也没兴趣看，我就直说了，收购股份应该就是这两位大佬之间的竞争了，董事会那边要洗牌了。”
唐文尘沉思了片刻，问道：
“周青冉目前控股多少？”
“五点七。”卞梁翻了翻资料。
唐文尘一扬眉毛，大头啊……
“你的数据可靠吗？”
“我做事你放心。”
卞梁那头瞧着唐文尘若有所思的表情，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计量，犹豫片刻，又开口道：
“其实呢……除了这个，我无意中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无意？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让人信服呢？
“说。”
“还是这个影帝。”卞梁把方才那张照片往唐文尘的方向推了推，“你最近跟他拍过戏，应该很熟悉吧？”
唐文尘没有回话，但眉头轻轻皱起来。
“你知道挖黑料是我的老本行嘛，对于花边新闻，我总是敏感一些，翻赵立新的新闻时，发现几个月前，他还和这个影帝有过牵扯。”
唐文尘回想了下，隐约记得，是有黑料说过原沂借赵立新上位。
“那怎么了？”
“无风不起浪，这种传闻大都有些根据的，不过是大家要查还是不要查的区别，然后我就稍微查了查……”
放在茶几上的啤酒被人端起又放下，唐文尘看着手上那堆照片有些出神。
卞梁还在说话，声音好像被塑料薄膜封住了一般，发出轻微的嗡嗡的声响。
时而遥远，时而贴近。
像他的心跳声，带着一种缓慢而不切实际的回响。
“赵立新喜欢男人这你知道吧？算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了。这个原沂呢，应该做过他的情人，说情人也不大准确，小明星想上位，给大佬做做玩物，靠身体换些资源罢了。不过他运气不错，还真换了个影帝。可惜最近似乎想脱离这个身份，把大佬惹火了，日子不大好过……”
“有证据吗？”唐文尘垂着头问。
“啊？”卞梁被他问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着说，“这种事情要什么证据啊？”
“那你凭什么这么说？”唐文尘抬头看他，眼里满是寒霜。
卞梁被他的眼神骇到，磕磕绊绊地回答道：
“那个原沂…签，签在新立五年了，前三年一直在跑龙套，连个正经的角色也没有，从去年开始，突然摇身一变成了男主角，各类广告资源也相继拿到手，我去查过了，原沂没什么背景，你说他为何突然会被新立力捧？而且今年合同期满他没有续签，转头就被爆出黑料，一个接一个，肯定是有人在故意敲打他，从这些黑料的隐私程度来看，百分九十九是新立给的。”
唐文尘想辩驳，但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卞梁说得这些有理有据，连原沂自己都说过，新立在背后捣鬼。他之前一直觉得困惑，虽说原沂脱离了原东家自立门户，举动是有些嚣张，但不至于到结仇的地步，值得他一个堂堂董事长亲自来敲打，若是他们俩之间有这层关系，那就说得通了。
“还有别的吗？”唐文尘问。
“没，没了。”
“行，这些东西我拿走了。”
唐文尘看了下时间，下午近三点，回去还得好好消化一下这些资料，他伸手将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扫进黑色的塑料袋里，除了原沂和赵立新的那张合照。
“先走了，钱一会打你账上。”唐文尘拎起塑料袋，像个刚结束了砍人碎尸的杀人犯一样，整个人笼罩在一股煞气中。
“你跟赵立新有什么过节啊，还特意找我来挖他的料？”
卞梁起身跟在他后头，打算礼貌性地将自己的客户送到门口。
唐文尘停下脚步，偏过头，眼神里似乎带着锋利的刀光。
“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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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给我送海星的小可爱，咱也不知道是谁，咱只能云感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