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福利院（2/2）
唐文尘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愣神了几秒钟，等反应过来了，小京已经帮着原沂将怀里的小女孩控制住了。那个叫小雨点的女孩一边嘶叫着一边还想往地上冲，原沂只得冲孙院长说道：
“我先把小雨点带到房间里去，小京，你帮我把她的饭菜端过来。”
“好！”
两人很快带着女孩离开了饭堂，孙院长走下来，处理她桌上的饭盘，唐文尘也走过来，伸手想帮忙。
“没事，我来就行。”孙院长抬头冲他愧疚地微笑了下，“吓着你了吧？小雨点犯病的时候就会这样，不过平时很乖的。”
他将桌子擦干净，湿掉的抹布拿在手上，大概想去外边洗抹布，又担心着一屋子的小孩。唐文尘看出他的为难，主动说道：
“去吧，我帮您看着，要是有什么事我再叫您。”
孙院长点点头：
“五分钟就好！那辛苦你帮我看一下。”
说罢，他匆匆走出门。
剩下的小孩好像对刚才的场面见怪不怪了，都已经继续在埋头吃饭。唐文尘眼睛扫了一圈，悄悄观察着每一个孩子。有几个年纪大点的吃饭速度快，饭盘已经空了，此刻在座位上躁动得扭来扭去，脑袋四处转着。
有个小孩的眼神刚好跟唐文尘对上，他歪了下脑袋，表情困惑。唐文尘一时有些尴尬，只得冲他笑了下。这个笑容大概鼓舞了位置上的小孩，他站起来，走到唐文尘面前，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比他高了快一倍的陌生人。
唐文尘就像个接受安检的犯罪分子，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承受着小孩审视的目光。那小孩看了一会，眼神停在了他握在手里的手机上，对那个会发光的东西似乎很好奇。
唐文尘蹲下来，平视着他，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你想玩这个？”
小孩听他开口讲话，害怕地向后退了两步。见他把手机递过来，又忍不住慢慢凑上来。
“给。”唐文尘又把手往前递了一些。
小孩犹犹豫豫，终于还是伸手拿了手机。唐文尘刚想松口气，一抬头，发现好几双眼睛都直勾勾盯着自己这。
还没等他站起来，小孩们纷纷从位置上离开，朝他走了过来。
几个人将他包围了起来。
唐文尘半蹲在那，一时感到有些危险。
下一秒，那些孩子齐齐拥了上来，有的去摸他的外套，有的伸手去碰他腕上的手表，甚至有个小孩凑了上来，用手指揪了一下他的头发。
这些小孩就像把他当做一个稀奇的物品一样，这里看看，那里碰碰，唐文尘推也不是，说也不是，只得瞪大了眼睛，尬在那里。
“干什么呢！”小京出现在门口，冲里头大喊一声，终于将唐文尘从包围圈中解救出来。
原本围着的孩子纷纷住了手，小京跑过来，一把夺过男孩手中的手机，又将其他小孩用手拨开，像只老母鸡似的张开双臂将唐文尘护在后头。
“他是小原哥的朋友！”小京冲孩子们喊道，“不许乱碰。”
说完，他又转身看向唐文尘，胳膊伸出来虚扶了一下，对他说：
“小原哥让我来领你，去楼下的房间吧，那里没有人。”
唐文尘心有戚戚地站起来，跟着小京往外走，围着的孩子被小京一瞪，都乖乖站在两旁，自动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他们沉默着一路目送着唐文尘离开，但没有再跟上来了。
二楼的房间比三楼多一些，房间也只有三楼的一半大，每个房间里放四张上下铺的铁床，显得拥挤。
唐文尘跟着小京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处，小京在门口站定，指了指里面说道：
“这里是院长休息的房间，你先在这里休息吧。”说完，他将方才一直攥着的手机放到衣服上认真擦了擦，递还给唐文尘，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
“对不起啊，他们不是故意的。”
唐文尘从刚才第一面见到小京到现在，他好像一直都是凶巴巴地瞪着眼睛，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关系的，手机是我自己给他的。”唐文尘急忙说道。
小京脸上的表情这才放松一点，继续解释道：
“我们这里好久没有来过别人了，他们就是有些好奇，不是真的要抢你的东西。”
“很久没来过人？”唐文尘有些意外，“没有人来看望你们吗？”
“以前倒是有，后来小孩都被领光了，就没人来了。”
“不是还有那些孩子在么？”
“剩下的那些人跟我一样。”他指了指自己，冲唐文尘咧嘴一笑，笑得唐文尘心里发酸，“身体有毛病，要不就是脑子不好使，没人要的。”
“噢！不过可能过几天会有人来看苹苹和果果。”小京补充道，连脸色都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浑浊的左眼似乎都迸发出了光芒，“是上个月被人丢在门口的两个小宝宝，院长说她们是双胞胎，现在就在屋子里面呢！”他指了指房间，“这名字还是我取的，待会你可以去看看她们，不过要小声点，要是她们醒了又该哭。”
说完，小京转身准备离开了。
“诶……”唐文尘开口叫住他，“你不进去吗？”
“我还得去收拾餐盘呢。”
“那原…小原哥呢？”
“他在喂小雨点吃饭。”
“他们在哪个房间？”
“那！”小京冲不远处指了指，“不过现在不能进去，小雨点今天又犯病了，不能再受刺激了。所以院长才给小原哥打电话的，别人都不管用。”
说完，他又冲唐文尘笑了一下，兴冲冲往楼上跑去。
等看着人拐过走廊消失不见，唐文尘这才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没有进院长的房间，而是往方才小京指过的那个房间走去。
他声音放得很轻，房间的窗户被拉了一半的窗帘掩着，唐文尘探头探脑地藏在后头，悄悄往里面看。
房间的床上坐着刚才在发脾气的小女孩，原沂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和她面对面，正在耐心地喂她吃饭。
她很乖，吃饭的时候也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有一双大眼睛不时地眨动一下，和刚才那个挣扎着往地上扑的女孩判若两人。
唐文尘微皱着眉，心里揣测着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身旁光线一暗，孙院长竟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边。
唐文尘吓得缩了缩脖子，往后撤了一步，有一种偷窥了被当场抓获的感觉。孙院长和善地冲他笑了笑，往尽头的房间指了指，示意他一起过去。
等走到尽头的房间里，他这才开口说道：
“难得小雨点现在情绪稳定了点，她从早晨到现在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你要是想见小原，等她吃完了饭我去叫他。”
“不用不用。”唐文尘尴尬地摆摆手，“我就是看一下。”
这间孙院长住的房间也不比其他房间大多少，放了一张床，一张老式的书桌，角落里放了一个小小的木质衣柜，其余的地方放了些杂物，光这样已经显得有些拥挤。唐文尘一米九的大个子站在里头，总觉得有些伸不开手脚。
房间靠近床的那面墙上，贴满了照片，唐文尘被吸引了过去，上头大部分是小孩子和孙院长的合照，有些看着眼熟，大部分都很陌生。
“这些是……在这里呆过的孩子吗？”唐文尘问。
“对。”孙院长走到他身边，盯着照片的眼睛有些出神，“我有个老式的相机，每个小孩进来的时候，都会跟他们拍张合照。”
他见唐文尘露出困惑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留个纪念，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离开这了。”
唐文尘沉默着点点头。他继续看墙上的照片，搜索了一圈，也没找着哪个孩子看起来和原沂长得像的。
“怎么没有原沂呢？”唐文尘嘟囔了声。
原沂不是说过他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哦，有的有的，小原的不在这边。”
孙院长走到书桌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将一本大相册拿了出来。
“小原的照片在这里。”
“怎么收起来了？”
“之前他在的公司派了人过来，是叫…经纪人是吧？他说为了小原的形象，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他在这里呆过，所以我们把照片都收起来了。”
“我们也帮不了他什么，总不能连累他。”说到这，孙院长的眼神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