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肖涟和江舟摇（2/2）

“对不起。”肖涟对他说，“我那时候脑子有点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不知道能给你什么答案。”

“嗯。”

他又变成战战兢兢的江舟摇了，等着被肖涟爱的江舟摇。

这么多年，依然一点进步也没有。

“你和我说念完高中才出国的，我心里一直以为，有些事情还可以慢慢去想……谁知道你突然就走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肖涟问他，“怎么一声不响就出国了？”

江舟摇沉默着，心里兀自做着斗争，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

他想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剖开来给肖涟看，告诉他这些年的自己有多不快乐。

但是剖开会疼。

“我给你写的东西……被我妈看见了，我以前和你提过吧，我爸……也是这个样子，所以她接受不了，那天情绪失控了，给我脑袋开了个瓢。”他说着，故作轻松地指了指脑袋，“我住院住了一阵子，然后就直接跟我爸走了。”

肖涟的表情很不好看，脸色有些发白。

“她拿东西砸你了？”

“嗯。”

肖涟撑起身子，往他身边靠过来，拨开他脑袋上的碎发查看。

好一会过去，江舟摇才听见脑袋顶上传来他苦涩而沙哑的声音：

“怎么这么长的疤？”

肖涟温暖的指腹轻轻碰了碰那条已经陈旧的疤痕。

“对不起……”

“又不是你砸的，你说什么对……”

肖涟跪直来，把江舟摇的脑袋按进怀里。

“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遍。

江舟摇原本故作轻松的微笑僵在嘴角，他放软了身子，索性闭上眼睛任凭自己靠着肖涟，无奈而认命地说道：

“肖涟，你要是不喜欢我还这么抱着我，那我可真要动手打人了。”

肖涟放开他，在他面前坐得端端正正，表情严肃地仿佛下一秒就要上台做演讲一般。

“舟摇，我们在一起吧。”

我们在一起吧。

江舟摇从未想过，这句话有一天会由肖涟来说。他遐想过的情境里，自己的铲子终于挖塌了肖涟的墙角，他冲进肖涟的心门，问他：肖涟，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然后肖涟摇旗投降，他大获全胜。

当下的场景他不曾想象过，陌生得令人心跳加速。

肖涟还在等着他回答，微蹙着眉一脸苦哈哈的表情，像是被逼良为娼一样。

“你…你要是被胁迫了你就眨眨眼。”江舟摇突然说道。

肖涟愣了片刻，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我在跟你表白呢，你能不能正经点。”

“你这个白表得太简单粗暴了，我一时缓不过来。”

肖涟挫败地叹口气，突然下了床，大步朝外走去。

没等江舟摇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回卧室，手上还捏着一张东西。

肖涟重新坐回床上，江舟摇这才眯着眼睛看清楚，他手上拿着一封信。他想了想，从记忆里抠出了信封的由来。

这是他当年表白的时候交给肖涟的。

“喂，你怎么还留着这个东西！”

他劈手来抢，被肖涟地躲开。

“这件事都还没有说清楚，怎么能丢？”

他打开信封，将里头的信纸翻出来。

江舟摇感觉面色发热，不死心地又上来抢。

“肖涟，你过分了啊！”

“别抢！一会给你。”肖涟按住他的肩膀。

肖医生你这些年到底是哪儿练出的钢筋铁骨啊？

江舟摇嘟嘟囔囔地放弃抢夺。

“你看你写的这句话。”肖涟将信纸递到他眼前，“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文绉绉的，我还特地上网查了意思。”

“你干嘛还拿胶布把它贴起来啊？”

那张信纸被肖涟用透明胶带整齐地贴了一遍，硬邦邦的。

“放久了会发黄，而且经常折叠的话，会坏掉的。”

肖涟把信纸收起来，看着他认真说道：

“它还有一句，你记得吗？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一直想说给你听，现在终于可以说了。”

许久之后，江舟摇吸了吸鼻子。

“你咬文嚼字的样子还真奇怪。”

肖涟笑了一下。

“这样表白到底行不行啊？”

“行吧。”

“那以后不要随便离家出走了。”

“我容易吗？那酒店的床硌得我整夜睡不着。”江舟摇反驳道。

“也不要随便和别人出去喝酒了。”

“知道了……”他自知理亏地低下头。

“还管别人叫尘尘。”

“我错了……”

“明天跟我去医院做复查。”

江舟摇用力点点头。

“你说了算，都听你的。”

“江舟摇。”肖涟忽然又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江舟摇被他的表情吓到。

肖涟的身子探过来，又将他紧紧抱住。

“我好像还有一句话忘了说。”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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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13号

这本日记本都写完了，我今天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才发现自己有一大半记的都是江舟摇。

我就想，我这么难受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那又怎么样，他都走了。

以后就不写了吧，素材库都没了。

今天在卷子上看到一首古诗。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原来江舟摇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我又想起他第一次和我讲话的时候，他说，我们是因果关系。

肖涟和江舟摇，是因果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