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他马上要有对象了（2/2）
“请问，加入生抽大火焖烧的生抽，是左边这种生抽还是右边这种生抽？”
王大妈带着老花镜仔细将两个瓶子看了遍。
“唉哟，错了错了，不是这种，我给你拿，我家里有。”
她匆匆忙忙跑进厨房，将老家带来的鲜酱油拿出来。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菜呀？”
“就是这个菜，”小江掏出手机，将图片指给她看，“不过我第一次做菜，许多都看不明白。”
“哎呀，那怎么行！你家还有别人吗？”小江摇摇头，“你要是不嫌弃，老婆子给你指导指导？”
“那自然求之不得了，就是太麻烦阿姨了。”
“没事没事，我家里也没人呢，菜都不打算炒了，想着待会随便对付一顿。来来来，阿姨教教你。”
王大妈一边往外走一边挽起自己的袖口。
等进了厨房，江舟摇自然而然退居二线，负责起切肉洗菜的杂活来。
“这家原来的那个年轻人，是个医生吧？”王大妈一边炒菜一边唠起嗑来。
“啊，对，是眼科医生。”江舟摇正专心对付案板上的土豆。
“眼科啊，可真厉害，是叫肖…肖…”
“肖涟。”
“对对对，肖涟！我们跳舞的时候还常常谈论起他呢，肖医生年纪轻轻，人又礼貌，长得还俊，不知得迷倒多少姑娘。”
江舟摇扑哧一声笑了，问道：
“他在小区很有名吗？”
“那当然啦，现在优秀的年轻人多吃香啊，就咱们隔壁栋的李阿姨，还想着能不能让我做个中间人，把女儿介绍给肖医生呢。”
江舟摇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介绍对象？”
“嗯，他单身着嘛，对吧？”
“对是对……”江舟摇抿了下嘴，看着王大妈认真说道，“不过马上就要有对象了。”
“啊？”王大妈睁大眼睛，“哦！是不是就是你们年轻人常说的……搞暧昧？”
江舟摇重重点点头。
“所以别给他介绍对象了。”
王大妈嗫嚅道：“哎哟，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
过一会，又悄悄凑到江舟摇身旁，问：
“那你呢？小江，你有对象吗？”
江舟摇吓得抬头，咽了下口水：
“我也马上有对象了。”
王大妈遗憾地叹口气：
“哎哟哟，都是哪家的姑娘哟……”
江舟摇将切成丝的土豆装进盘子里，随着王大妈的手势，呲~的一声倒进油锅里，眼瞧着一阵油烟扬起来，冲着王大妈神神秘秘说道：
“特别抢手，他在小区里可有名了。”
肖涟下午的这台手术一直做到晚上快九点才收尾，结束之后又被主任拉着去研究了最近医刊上新发表的一项成果，连盒饭都是在办公室站着吃完的。
等他终于消停下来有空掏出手机的时候，已经11点半了。手机里有一个未接来电，是五点整的时候江舟摇打来的，掐得分毫不差，然后是短信，发了整整12条。
“肖医生还在做手术吗？”
“可怜的肖医生~”
“晚餐做好了，你肯定想不到我做了什么菜。”
“菜都要凉了，可怜的菜。”
“我好饿啊肖医生~”
“我要开始吃饭啦！”
“最好吃的菜我决定留一半给你回来尝尝。”
“可怜的肖医生还没吃饭啊”
“十点了，你们医院可真没人性。”
“孤苦无依的小江现在要洗漱睡觉了，我没有买牙刷，所以偷用了你的漱口水。”
“偷用了肖医生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菜我放进冰箱里，记得热一下再吃，晚安，肖涟。”
肖涟将手机揣回口袋，快步朝停车场走去。深夜的医院冷清得有些阴寒，他记得某个同事曾经开玩笑说，到了半夜医院就像个大型的太平间。但肖涟对此没有太多的感同身受，比起好歹还有些人气的医院来说，家里更加凄冷。
他放下手刹，一踩油门。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家里有个暖洋洋的人，还有一桌饭菜。
在他能够触及的地方，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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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3月23号
我的梦想是什么呢？
今天语文课老陈有事，叫我们自习，我把早上班主任留的两道物理题拿出来解，快下课的时候，江舟摇突然转过来小声问我：“肖涟，你的梦想是什么啊？”
那表情就好像传销组织来演讲，一副准备了长篇大论打算荡涤我灵魂的架势。
“语文考到100分。”
“我指的不是这个。”他伸手把我的题目挡住了，我看不到偏射角度的那个参数，“我是说长远的，会影响你一生的那个决定。”
我想把他按住参数的那个手指掀起来，他刚被我碰到，就把手缩走了。
静电了吗？那手速可真快。
“你是说职业规划啊？”我问他。
“嗯嗯嗯。”
“没想好，先高考完再说吧。”
“我觉得你以后会投身研究事业，比如物理学家啊、数学家啊、天文学家啊这种带个‘家’字，听起来就很有格调的职业，百年以后被人刻在历史博物馆的石碑上，每次考试都会有学生一边答题一边咒骂你。”
我猜那个学生一定是他的儿子。
然后我也问他，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江舟摇就神神秘秘从课桌里掏出一本书来，指了指，跟我说：“我也想像他一样，将来写小说。”
当作家吗？嗯，听起来也很不错。
“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妈觉得这些都是不务正业。”
哪里不务正业了？我觉得非常有格调啊！那以后要管江同学叫江作家了吗？突然觉得江同学变得伟岸了起来。
有梦想真好，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