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幅速写画（2/2）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广场，停了一群鸽子，有几个大人带着孩子在那喂面包屑，不知是哪只鸽子带头率先飞了起来，一群鸽子呼啦啦紧随其后，惊得小孩都开心地叫起来。
那鸽群振翅在矮空中绕了一圈，又纷纷飞回地上，带得树枝微颤，抖落了那么一片两片的枯叶。
有一片落在了江舟摇的肩头，他正盯着那群孩子看，一时没有注意到。
肖涟帮他拿下了。
他转过头，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脱口问肖涟：
“或许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但是他忍住了，今天的南公园，连在路边拉小提琴的街头艺人都不在，实在不够浪漫。
他还是希望，能在温暖的灯光下，有适合的音乐和氛围，他们情到浓时，他表白，肖涟点头说好，一切恰到好处。
然后他们还可以驱车找个酒店，完成生命的大和谐。
当然，这个流程的主要问题可能会出在“肖涟点头说好”这一步上。江舟摇惆怅地想着。
他将书搁在交叠的腿上，翻开，决定专心开始看。
肖涟也没有说话，翻开他的新书，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坐着。
大约过了有半小时，江舟摇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抬头准备舒展一下胳膊时，瞥见不远处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正朝着这边看，见他目光被吸引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他友善地朝她们笑了笑。
大概是他的态度给了那两位女孩勇气，两人推推搡搡犹豫了一会，朝他们走过来。
“先生您好。”其中一位胆子大一些的女孩主动开口。
江舟摇望着她，肖涟也合上书本抬起头。
“我的朋友方才为两位先生画了幅速写，想征求一下两位的意见，能否将这副画作为她的课堂作业上交？”
“给我们画的？”江舟摇有些意外地重复道，他转头对着另一个女孩说道，“能给我看看吗？”
那女孩有些害羞地点点头，将画册递给他。
江舟摇接过画册，上头画的就是他们方才坐在长椅上看书的画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画里的两个人挨得比现实中的他们更近一些。他们两人的身后，画了大片的向日葵，虽然没有上色，却叫江舟摇觉得灿烂浓烈。
“怎么背景画的是向日葵？”他好奇地问道。
“就是觉得，向日葵和两位先生更配一些。”女孩笑了笑，又补充道，“看起来更加温暖。”
肖涟也凑近了在看，长长的睫毛垂着，江舟摇想着他像朵向日葵的样子，有点想笑。
“画得很好，我没有意见，肖医生觉得呢？”他问肖涟。
“我也没有意见。”肖涟回道。
江舟摇眼睛转了转。
“不过……能让我拍个照片留念一下吗？”
女孩自然是开心地点点头。
“那得麻烦你们帮我们拍个照了，”他将画册塞到肖涟手上，“肖医生，你拿好画册，要正对着镜头……坐直一些。”
他乐此不疲地指挥开来。
“准备好了吗？”几米开外的女孩问道，江舟摇冲她点点头。
“肖涟，”他眼睛盯着镜头，冲肖涟小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个姿势特别像高中上台领奖的样子？”
“上台领奖？”肖涟也小声说。
“就是高中物理竞赛的时候。”
“那我要拍了哦！三！二！一！”
叫道最后一声的时候，江舟摇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揽住肖涟的肩膀，左手朝着镜头比了个V型，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得一脸灿烂。
“我生日那一次。”
江舟摇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拿着手机看照片，正看侧看，把某一处放大了看，缩小了又把另一处放大了接着看。
肖涟开车的空档眼睛瞟了下，低声轻笑。
“你怎么看了一路还没看够？”
他这样子带点气声的调调听起来很诱人，反正江舟摇总能从里头硬是掰出点宠溺的意味来。
“拍得真好，啧，我还不知道我长得这么好看。”
肖涟抿着嘴没有说话。
“肖医生也很好看。”江舟摇补了句。
等肖涟将他送回去离开之后，江舟摇迫不及待地给小陶打了电话。
“小陶，你知道哪里能洗照片吗？”
“要干嘛？”
“我有张照片，我想做个相框挂起来。”
“那要做多大啊？”
“最大是多大？”
小陶沉默了一下。
“你要把它挂着哪里？”
“哪里……”江舟摇朝房间看了一圈，“就挂在卧室床头吧。”
“那我明白了。江先生能把图片先发到我邮箱上吗？”
“干嘛发邮箱，我直接微信发给你就好了，就在我手机里。”
“手机？”
“对呀，我用手机拍的。”
“……多大呢？”
“10兆左右吧。”
“……”
“江先生，我觉得你在为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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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2月13号
要去首都参加物理竞赛了，下个月。中午午休的时候，江舟摇神神秘秘拉了把椅子坐到我旁边问我：“你们几号去比赛？”
我告诉他是21号时，他眼睛亮得跟要变身似的。
“考试考到几点？”他一把抓住我的袖子。
“应该是12点吧。”
“考完之后呢？有别的安排吗？”
“考完应该就回来了吧。”我回他。
斯巴达变身失败了，他眼睛黯淡的跟瞎了一样。
我问他怎么了，他就跑到自己座位上偷偷摸摸掏出一本小说给我看。
“我最喜欢的这个作家，要去北京办签售会，就是你比赛的那一天，下午两点的。”
他好像之前跟我说过，有个很喜欢的日本作家，不过我忘记了叫什么，今天偷瞟了眼名字，原来是叫东野圭吾。
东野圭吾。
再写一遍，免得忘记了，这名字太难记了。
我记得他某一天悄悄告诉过我，以后想当一个作家，好像就是受这个人的影响。我觉得作家这个身份很适合他，毕竟除了写文章他其他的都不大行。
这么说要是被看见了，他要打死我的。哈哈。
不过我告诉他考完试之后就走了，他就有些失落，我猜他应该是想让我帮他去搞个签名。
说也不说，万一我真有时间呢。
他不是一直管我要生日礼物吗？
江舟摇个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