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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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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金口玉言,下了定论的话被贺时霆质疑,他也不介意,挥挥手,让殿内侍立的宫人们都退出去。

“你真想知道实情?”

……

皎月初升,漫天星子璀璨。

贺时霆神情凝重,自宫内出,一路策马疾驰,直至临近京郊温泉池庄,神色才有所舒缓。

温泉别庄建在半山腰,并不奢华,此时挂满灯笼,暖黄的光在夜里明亮而不刺目。

刚到庄子大门,贺时霆尚未下马,便见一道茜色身影自门内飞奔而来,后面跟了一大帮人。

“夫人小心!”

“我的祖宗!您慢些跑!”

“仔细脚下!”

纷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安静的别庄乱作一锅粥。

看清茜色身影是楚楚的刹那,贺时霆的心差点跳出喉咙口。

他前一刻还在马上,瞬息之间,便已将楚楚整个儿揽进怀中。

楚楚回抱住他的腰,紧盯着他瞧,璨似星辰的眸子黑亮得惊人,仿佛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

“霆哥哥,你回来了。”

贺时霆惊魂未定,心中一阵后怕,“跑什么!再摔着。”

楚楚的眼圈儿倏得红了,她含着泪,还努力对贺时霆笑,“对不起,我忘了,我不能跑,我,对不起,我就是想你,我害怕。”

终是忍不住,泪如湍流的水般簌簌落下。

楚楚哭得发颤,说的话也近乎语无伦次,她怔怔地看着贺时霆,又重复道:“你回来了。”

即便有再多惊怒,也都化作了心疼,贺时霆抚着楚楚的脊背,低声哄她:“不哭了,宝宝不哭。我没事,我回来了。”

楚楚哭得太凶,此时哽咽得停不下来,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她竭力忍住喉间哭咽的急喘,对贺时霆道:“你刚,从宫中出来,呜,饿不饿,我,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先去用饭好不好?”贺时霆立刻接道。

他将楚楚抱起来,在她哭湿了的脸上落下一个吻,“慢慢吸气,别说话,宝宝慢慢来,乖。”

楚楚哽咽着说不出话,因着贺时霆的哄劝,情绪逐渐缓和,她小口呼吸着,待气息稍微平复了些,便立刻道:“我没有乱跑。”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平白勾得贺时霆心中愈发酸涩。

他紧了紧抱楚楚的手臂,夸她:“好乖。”

贺时霆抱着楚楚落了座,哄着她慢慢喝进一口汤,“宝宝不哭了,嗯?都快当娘了,再哭鼻子,孩子会笑话你的。”

楚楚抽搭着抹了把泪,把哭得湿润的睫毛抹成乱糟糟,更委屈了,“我笑不出来。”

贺时霆见她仍止不住哭喘,轻抚着后背给她顺着气,逗她道:“白捡了个太子妃当,也不开心?”

闻言,楚楚微愣。她一早就知道贺时霆平安无事,被封太子的消息。

可贺时霆一刻未归,她的心便一刻悬在嗓子眼,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事。

此刻坐在贺时霆腿上,靠着贺时霆宽厚的胸膛,她有了安全感,才逐渐回过未来。

楚楚凑到贺时霆耳边,小声地问,“你连陛下都骗过去啦?”

见她一脸的担忧与不认同,贺时霆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好笑道:“我没骗人。”

没骗人?

那霆哥哥就是陛下的亲生儿子,确凿无疑了?

楚楚不敢置信地看着贺时霆,湿漉漉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贺时霆见她只顾着吃惊,整个人有些懵懵的,哭喘也缓和了许多,便趁机往她嘴里塞了好几大口饭。

楚楚陷入深思,反应迟钝极了,无论贺时霆喂她什么,都来者不拒地嚼了咽下去。

直到贺时霆给喂了勺金玉满堂。

楚楚刚含进嘴里,就嫌弃地皱起眉头,“有青豆!”

被青豆味儿熏回了神,楚楚巴巴地抱着贺时霆的手臂,问道:“霆哥哥,你真的成了太子啊?”

贺时霆又舀了勺金玉满堂,把里面的青豆挑净,喂给楚楚,“把饭吃完,我就同你说。”

楚楚这一天,连水都没正经喝过两口,此时早就饿了,很配合地吃掉整碗饭,又喝了碗熬得香浓奶白的鲫鱼豆腐汤。

两人用完饭,天色已经不早了,夜里行路不便,便决定在庄子里再歇一晚。

宽软的拔步床上,贺时霆履行承诺,拥着楚楚,与她说起自己的身世。

二十余年前,贺时霆的生母姜氏尚未出阁。

姜月姝艳若桃李,才貌双绝,求亲的媒人多得踏平了姜府的门槛。

姜父偏偏看中定国公世子贺均,不计较当时定国公府势弱,将女儿嫁给他。

这门亲事刚结成之时,倒颇美满了一段时日。

姜月姝容颜娇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贺均亦是风流儒雅,夫妻相得,恩爱异常,贺均还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婚后不久,贺均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在老丈人扶持下,官运亨通。

然不过半年,国公府便闹得鸡飞狗跳。

昔日的国公夫人,贺均的娘厌恶姜月姝无子,要给儿子纳妾,姜月姝性情刚烈,自然不肯。

其实当时贺均和姜月姝的关系已经很差了。

贺均最爱面子,朝中时常有人讽刺他是靠妻子才重振家业,他心中早已不满,回了家,姜月姝又自视甚高,从不肯主动温柔体贴。

卫国公夫人这么一闹,贺均便更厌恶姜月姝了,只觉得她是个妒妇。

昔日姜月姝有千般万般好,再明丽动人,惊才绝艳,如今落到贺家人眼中,也只剩下种种不是:没有儿子,不孝婆母,不敬丈夫,还奢靡无度,成日只知风花雪月。

甚至连姜父对贺均的扶持,也成了贺均厌恶姜月姝的原因。

婆母明里暗里给气受,丈夫逐渐离心,那段时日姜月姝饱受折磨。

她爱贺均,为了他,试图改变性子,让自己温柔小意,委曲求全。

却只换来贺家人变本加厉的苛待。

直至那一日,姜月姝被婆母罚跪一夜,高烧不退,娘家的庶妹前来探望,却和贺均滚到了一张床上。

就在正房隔壁,两人急不可耐地颠鸾倒凤。

姜月姝烧得脑袋昏沉,却听得清清楚楚,眼中却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自幼受尽万千宠爱,素性骄傲,哪里被这样百般折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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